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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想了一半,錦一突然反應了過來。她沒事想這些作甚,難道還想等著他一一來實現不成。

    待她重新回過神,再望向蕭丞時,他已經轉過身來了,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像是在等著她過去。

    「……」咦,這是專程來找她的?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麼?

    於是錦一小跑著到了他的身旁,可剛剛站穩,蕭丞就又開始朝前走了,似乎沒有要同她說話的打算。

    「……」她愣了一下,又瞬間明白了過來。

    大概她就是被當成了一個「陪走」的角色罷了。不過像他這樣的人,應當是不需要所謂的陪伴才對啊。

    錦一嘆了嘆氣,思緒萬千,最後還是二話不說,跟在了他的身後,又覺得自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夜晚的路顯得格外的長,加之蕭丞又不說話,她走得有些無聊了,便踩著他的腳印走。

    但是他的步子大,一步抵得上她的一步半,所以她走的時候都快變成一字馬了,一個不穩就會栽下去。她卻樂此不疲,倒真像是一個無聊之人才會做的事。

    誰知走著走著,前面人的腳印居然突然消失不見了。錦一連忙抬頭一看,可哪裡還有蕭丞的身影,心一下子慌了。

    還真是奇了怪了,這人難道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既然前方看不見人,錦一又轉身四處張望。還好剛一回頭,就看見了熟悉的面孔。正想鬆一口氣,一隻冰涼的手卻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從來都是暖的,現在卻冷得駭人。

    她望著蕭丞,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這溫度凍得凝固了,卻又不是因為他想要了她的命,而是他明明正掐著她的脖子,可她想的竟是他到底在風中等了多久,等得手都這樣涼了。

    正文 第31章 晝夜樂

    然而奇怪的是,蕭丞的手指沒並有用力,眼中也無殺伐決斷的意味。錦一還沒有讀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下一刻便被他攬入了懷中。

    儘管這個擁抱來得毫無預兆可言,可他的動作難得溫柔,輕得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一個易碎的琉璃夢。

    和之前那些羞於啟齒的事比起來,這簡直稱得上是客氣守禮的了。

    只是錦一還處于震驚狀態,沒有做任何的掙扎,腦袋就這麼被蕭丞的一隻手扣著,耳朵也順勢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煩囂和擾攘都被隔絕在外,整個天地間只餘下他那跳得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人的神經,清晰得反倒不太真實。

    她定了定神,縮在衣袖裡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腦仁兒也恢復了清明。正欲推開蕭丞,卻感覺他的手也一寸一寸的,從她的袖中探了進來,而後用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拳頭。

    於是,單薄得甚至有些許透風的衣袖裡,是兩人相握的手。

    明明他的手冷得刺骨,可錦一的手心還是在止不住地冒汗。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牢了。

    只是從來都是拉著別人一同下地獄的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心了,竟沒有把她的手拽出來,讓她和他一起吹冷風。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遷就?

    「……」這個荒謬的念頭無端地從錦一的腦子裡冒了出來,都還未來得及細想,她便趕緊打住了,忍不住在心底發笑。

    都怪這夜晚太醉人,又或者是因為這凍人的鬼天氣,凍得人都有些神智不清了,她竟又開始自作多情起來了。

    不消多想都知道,蕭丞素來最討厭麻煩,也不會做勞而無功的事,所以更不可能還有閒情去遷就她什麼。

    既然如此,那又該如何解釋他這的古怪行徑呢。反常的情緒全都從他的一舉一動中透露出來了,好似在害怕什麼。

    然而恐怕在死亡面前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人,試問這世間還能有什麼東西會讓他感到畏懼?

    錦一就這樣在心底不斷地提出疑問,然後再不斷地自我否認,到頭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所以然都沒有想出來。

    正當她還在思緒游轉之際,卻又聽得蕭丞的聲音驟然響起。在這萬籟俱寂的長巷中顯得分外高渺,恍若流布在虛空的梵音。

    錦一打起精神來,豎起耳朵,用心地聽他說的話。誰知他僅僅是叫了一聲「錦一」,就再無下文了。

    大抵是兩人之間空白了太久,想要說的話又太紛繁蕪雜,一時間竟連蕭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說些什麼,又該從何說起。

    夜色從四面八方湧來,他的下頜虛抵在錦一的頭頂,望著前方被燈火暈成金色的路,又想起剛才自己掐著的纖細頸項。

    似乎不管對於誰而言,想要殺她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仿佛不用力氣就能將她的脖子折斷似的,比天邊那彎月亮還要脆弱。

    這是蕭丞平生第一次嘗到束手無策的滋味,並不好受,只覺得整顆心都被浸在溫甜的煩悶中,唯有抱著她才能讓人平和一些。

    原本他以為,與其成天擔心她的安危,倒不如把她拴在自己的身邊來得安全。可如今才知道,就算他能護她安好,不受侵擾,卻也不願拿她去冒險。

    蕭丞輕嘆了一聲,不知該從何說起,便索性全都不說了,所有的愁緒都只化為了一句「你可真是不讓人省心」。

    只是,他的話就像一陣風,從錦一的耳邊掠過,什麼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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