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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不過這人肉墊子也算是當得值得,畢竟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不是她的責任,可若真要出了什麼事,那也得拿她的命抵啊。
在場的人先是被嚇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隨即反應了過來,立刻蜂擁而上,把小皇子扶起來後又轉頭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參見皇上。」
皇上?錦一不禁在心裡叫苦不迭,碰見誰不好,偏偏碰到個最不能惹的人,不過他怎麼這麼快就從坤寧宮回來了?
真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她強忍著痛意,從地上爬起來,跟著一起老老實實地跪著。只是還未完全轉正身子,就聽見了皇上的罵聲。
「你們這群狗奴才是怎麼做事的!沒長腦子麼!小皇子不懂事,你們也就由著他胡來麼!」
跪在地上的奴才們才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不由著他胡來,難道他們還敢攔著這位小祖宗不成麼。
聽了這話,小皇子不太高興了,板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父皇,兒臣是在學騎馬,並沒有胡來。」
雖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比起他那成天只知道徵逐酒色的父皇,這位小皇子勤奮好學,無日不以詩書相砥礪,就連先帝在世時也很是疼愛這個寶貝皇孫,直誇他有自己當年的風範。儘管孩童的劣性仍在,但大體上來說,的確是可塑之才。
其實皇帝也疼小皇子,不過要是就這麼不了了之的話,懷中的女人又得給他置氣了,於是只好加重了語氣,「既然沒有胡來,那為何還嚇著了惠母妃?還不快道歉!」
「父皇,分明是因為惠母妃先嚇著了莫將,莫將才會像發了瘋似的亂跑,您為什麼要怪在兒臣的頭上?」
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氣勢一點也不落下風。皇帝見他如此頂撞自己,臉上掛不住,正欲發火,一直站在旁邊的一人不急不緩地開了口。
「皇上,娘娘受了驚,不宜再受什麼刺激,還是先回永和宮為好。」
既然有人打圓場,於是皇帝也就順著台階下,故作生氣地拂袖離去,只留下一行人和一匹馬。
原本還焦躁不安的馬兒在蕭丞的安撫下變得乖順聽話,他把韁繩交由他人,自己踱步走到了小皇子的跟前。
他一句話還沒說,可小皇子的腰杆已經漸漸彎了下去,不見之前的理直氣壯,而是小聲地替自己開脫道:「大伴,這回我真的沒做錯什麼,你可不能再罰我了。」
正文 第25章 陳年事
皇帝器用蕭丞,加之皇后也信任他,所以命他伴在小皇子左右,教授四書章句和古今政典。
雖然有時候這位老師嚴厲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不過小皇子對他還是依賴至極,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像個七歲的孩童,對他大概就是個又愛又怕的感覺。
見他遲遲不說話,即便小皇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被弄得心底越發沒有譜。明明是那個女人有意要害他摔下馬,怎麼像是他做錯了事似的,於是不滿地嘟囔道:「我還差點摔著呢……」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簡直和某人的行徑如出一轍。
蕭丞收回視線,低頭看著這個只及自己腰高的小娃娃,對於他積極的認錯態度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只說了一句「殿下言重了」便牽著他的手往前走,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道:「薛公公還想跪著不走麼?」
「這……這就來。」錦一最後再揉了一把腰,而後站起來快步朝他們走去。
既然小皇子罰不得,那總得有人嘗嘗教訓,宮女太監們心裡也清楚這一點,於是此刻還苦巴巴地跪在雪地上,就算人都走光了,只要蕭丞沒讓他們起來,他們也不能擅自起身,也不知道這一跪要跪多久。
所以奴才永遠是最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因為主子惹出的事端都得由他們受著,還不能吭聲叫苦。
可是凡事總有例外。看著只有錦一一人能夠免於受罰,他們又是羨慕又是恨,不知他是怎麼攀上東廠廠公這根高枝的。
錦一哪裡管得著別人在背後說什麼,頂著他們包含了千種情緒的目光,來到了蕭丞和小皇子的身邊。
大概是在此之前他剛好問到小皇子是否傷著了,所以她一靠近就被小皇子指著鼻子,頗為嫌棄地說道:「喏,就是他。渾身都是骨頭,硌死我了。」
「……」錦一萬萬沒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接住他,還會被倒打一耙。
蕭丞斜覷了她一眼,見她悄悄癟了癟嘴,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眉峰微抬,竟認同道:「確實硌人。」
「……」
兩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錦一覺著自己還是不說話為好,反正也說不過,於是緊緊閉著嘴,只是一個勁地假笑附和。
見大伴站在自己這邊,小皇子又高興了起來,差點一蹦一跳地走路,繃著臉說了一句「不過你也是護主有功,該獎」後語氣也不再像個小大人,好奇地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今日是小皇子第一次見她,除此之外,對她並沒有什麼別的印象。況且,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只不過就是一個奴才罷了,可大伴好像待她不一般,應該是有什麼來頭的吧,
「回殿下,奴才是坤寧宮的。方才皇后娘娘派奴才來找您,想讓你去一趟坤寧宮。」因為他人小,錦一必須佝著身子才能同他保持一個高度,很是艱辛地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