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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見他這就走了,百戶趕緊問道:「督主,那這些人怎麼辦?」

    連沒罪的都難逃一死,他真的想不到還能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剩下的這些人了。

    「一個一個審,若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就帶回東廠。」他一邊朝外走一邊說著,嗓音涼薄,「正好東廠空了太久,也該好好磨磨了。」

    「……是。」

    送走了蕭丞後,百戶忍不住在心底哀嚎,怎麼偏偏就他值班的時候攤上了這種事呢。

    而乾清宮內,陳太醫正在向皇上一一稟報,「回稟皇上,回微臣已經驗過郭貴人生前碰過的吃食,並未發現有下毒的跡象,且貴人確實是因為失血過多才丟了性命,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刻意為……」

    每次出了事,太醫院的都是這套說辭,好像是專門用來搪塞皇帝似的。乍一聽,覺得他好像找到了什麼很重要的線索,可是再一聽,發現說了當沒說,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訊息。

    這些話皇帝聽得耳朵都生了繭,好不容易把蕭丞等來了,讓他不必再行禮,而後立馬打斷了陳太醫,問道:「廠臣查得如何了?」

    「有人曾看見過一張生面孔進了毓麗宮,說是您派去的,所以沒人起疑。那人走後沒多久,郭貴人就出事了。」

    相較於陳太醫的迂迴戰術,蕭丞的回答一針見血,沒有多說什麼無用之話。

    「查出來是什麼人了麼?」皇帝龍顏大怒,一拳頭狠狠砸在几案上,「竟敢如此膽大包天,頂著朕的名義做出這種事來!」

    這時,坐在一旁的皇后也開了口,道:「此次廠臣可要查仔細了,千萬別再出現什麼栽贓嫁禍的事來,也讓郭貴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安息。」

    皇后隨皇帝回了宮後,又跟著來到了乾清宮,畢竟是後宮的事,她自然應該在場,反倒是惠妃沒來湊個熱鬧,大概是因為這件事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吧。

    聞言,蕭丞這才望向她,「還請皇上同娘娘放心,臣定會查清楚。」

    他的眼神悠長而深遠,仿佛藏著無窮多不能說出口的話,皇后疑情頓息,最後一絲顧忌也被打消了,又對皇帝說道:「皇上日理萬機,實不該為后妃瑣事所慮,臣妾理應為您分憂,郭貴人的後事就交由臣妾吧。」

    正文 第19章 西窗燭

    趁著皇后還在乾清宮,錦一想偷一下懶,走回去躺一會兒,可是坤寧宮還沒騰出她的位置來,於是她只能暫時又回到神宮監。

    不過她這才剛走,還沒滿一天呢,之前住的屋子就已經堆滿了雜物,本就沒什麼落腳的地方,這下更是連身子都沒法轉了。

    她也只是想有一個能躺的地兒,好在炕上還是乾淨的,所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脫了鞋爬上去,裹在被子裡發呆,順帶再好好消化消化今天發生的各種事。

    第一件便是郭貴人的。

    其實錦一認識她的時候,是來到這裡的第二年,那時她還不是貴人,不過是個連名字都是主子賜的宮女。

    誰曾想到過,一心只想出宮的小宮女有朝一日竟也做了貴人,連帶著性情也大變,把自己困在勾心鬥角中,最後也死在了其中,成了這後宮中的冤魂。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儘管後來她們斷了來往,和陌生人沒什麼分別,但畢竟當時的情誼是真的,所以雖然錦一難過的大部分原因不是因為她,但總歸還是因為這件事覺得心裡堵得慌。

    雖說她不清楚郭貴人的心是不是真的用在了皇帝的身上,但為了能夠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她確實花了好一些心思,如今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都說用心專者怨心深,似乎只有到了這種時候,錦一好像才能隱約體會到這句話中的深意,似乎更多的還有……感同身受?

    不過她怎麼會感同身受呢。

    越是想得深入,錦一越是覺得有隻手正緊緊攥著她的心,難受地緊。

    她一直不喜歡再去回想過去的事,每次遇到和蕭丞有關的問題,也是連想都不想,直接以最快的速度略過,好像不去碰就不會難受似的。

    可是,郭貴人這件事就像是一把鎖匙,把她壓在心底最隱秘的情緒都給勾了出來,固執地纏繞在她的周圍,不肯散去,就算她拼命把思緒往其他地方引也迴避不了。

    怨心深,怨心深。

    大概是因為錦一覺得自己當初的確是真心待他好,就差和他結拜成兄弟了,所以現在才會對他心存怨氣,才會離他遠遠的吧。

    說來也實在是可笑,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是怨他的,於是故意裝得和其他人一樣,只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廠公,想看看他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反應。

    結果呢,她竟然難得猜中了一次蕭丞的心思,她不去找他,他正好得了清淨,也不來找她了。

    一思及此,錦一莫名覺得丟臉,手指腳趾都蜷緊了,不知道當時自己哪裡來的把握,竟然會以為自己於蕭丞而言,至少還會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起來才發覺,原來她淨做些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怪不得連回想一下都不願意呢。

    興許是嫌自己太丟人了,她用棉被死死捂住腦袋,看上去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悶死在裡面似的。

    「你這兒還是人住的地兒麼,也忒亂了點吧。」

    突然之間,屋子裡冒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再配上那副細嗓音,錦一本就有些心煩意亂,這話更是聽得她一肚子火氣,掀開被子,半跪在炕上,沒好氣地回道:「邵公公不請自來,反倒還怪起我的屋子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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