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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耐心地看她一人演完了這齣獨角戲,蕭丞也不揭穿什麼,只覺得她自說自話的本事又長進了不少。

    其實這宮裡不乏恃勢凌人的人,可仔細回憶起來,唯一還留有印象的好似只有她一人。大概是因為這一點在她的身上可謂是體現得淋漓盡致,有時還附點一些「見風使舵」。

    只可惜歲月待人歷來不溫厚,稍不留意,就會被它塗抹得面目全非。

    從前成天想著如何算計的人,現如今只能謹小微慎地提防著別人,變得死氣沉沉,像是被生活榨光了朝氣。

    雖然目前的狀況有些讓人傷腦筋,但既然人是他弄丟的,自然也該他一點一點找回來,好在也並不是毫無成效的。

    蕭丞又朝她靠近了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一低頭就能觸碰到她的額頭,沉聲問道:「薛公公覺得委屈麼?」

    錦一還暫時沒有心思去想他的問題,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為以防萬一,又往假山旁邊移了移。

    儘管他會跟著移是意料中的事,可是她為什麼又被困在了他的範圍內。

    好吧,這下沒退路了,她只能好好思考他說的話了。

    方才是在問她委不委屈麼?

    委屈,她當然覺得委屈啊,但這種感受只存在於最開始的那段時間,等她慢慢適應後,就不想再去考慮委不委屈的事了。

    委屈就在那兒,不增不減,多想一遍它不會消失,少想一遍它也不會變多,何苦再每天都不厭其煩地數一數自己有多少委屈呢,不是給自己徒增煩惱麼。

    可是不知怎的,錦一莫名地覺得他這話不像是在反諷她,也不像在說笑,問得很是認真,倒教她有些不習慣。

    「在宮裡過得如履薄冰,敢怒不敢言,還時不時被人嫁禍,只怕一個慘字也難道盡。」見她專心思索,蕭丞又喟嘆了一聲,替她抱不平,「難道薛公公甘願如此麼?」

    有誰會甘願這樣低聲下氣地活著,她又不是與世無爭的仙人,只是悔不當初啊。如果上天再給她一個機會,當年她一定會緊抱著趙乾爹的大腿,並且一直順著往上爬,爬到比蕭丞還高的位置。

    「比起認命,薛公公何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

    沉默多時的錦一終於聽出了他的用意,敢情這是要提攜她的意思麼?

    若她還在神宮監,或許還能夠自欺欺人一下,告誡自己,不求能走得多遠,但求走得穩當。可被調到坤寧宮以後,情況就有所不同了,今後勢必要和更多貴人打交道,要是真能有一點權力護身,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她也不像之前那麼死板了,凡事應該懂得變通,不然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即使他們之間仁義不在,但買賣還是可以成的。

    可是錦一又摸不准他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別的主意,所以還是先不要表現得過於期待好了。

    「廠公實在是太抬舉奴才,奴才在宮裡已經五年了,如果真有那能力,恐怕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既然已經入宮五年,怎麼腦瓜子卻沒有半點長進。放著捷徑不走,偏偏要繞彎路。」

    「……」錦一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道:「奴才不明白廠公言下之意。」

    蕭丞卻只冷冷一笑,「你果然一直把咱家當擺設。」

    他說得太過理所當然了,錦一被驚得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別開了腦袋。

    果然一切都是假象,剛才說的成了空談,她又變得興趣缺缺了,「奴才怎麼敢勞煩廠公。」

    「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所以薛公公不必覺得會欠咱家人情。」

    這一句話打消了她的顧慮,又滋生出另一個擔憂。既然這也不是天上掉的餡餅,那代價又是什麼?

    「不知奴才身上有哪點值得廠公願意這樣幫奴才。」

    「哪點?」蕭丞半挑眉,垂了眸子略思忖,忽然俯下身子長臂一伸,指尖順著她的下頷一寸寸往上滑,「你不如猜猜看。」

    他大多時候都清淨無為,像是個無悲無喜的知者,可偏偏有時又比傳說中的九尾妖狐還要魅人,如同此刻,眉目生輝,不笑亦占盡**。

    錦一大大地錯愕,腳下的步子踉蹌著,想要朝後退卻又沒有了退路,只能滿臉震驚地瞪著他——說些**不清的話也便算了,怎麼還興動手動腳了?真把她當軟柿子隨便捏了麼?

    到底是同後宮的各位娘娘相處慣了,隨便幾招,就能把人撩撥得沒了方向。像他這樣一派正經地戲弄人,不管是欲迎還拒還是欲拒還迎,都能夠信手拈來,要真給他一個完整的男兒身,不知道還會禍害多少大家閨秀。

    不過她好歹也是見過好些大場面的人了,難道還會比他一個古人還刻板保守麼。

    都已經被他摸過親過了,再這樣忍氣吞聲下去,只怕日後還不知道會被他怎麼變著法子欺壓呢。

    對付像他這樣的人,必須讓自己變得比他更下流無恥才行。

    吃人豆腐這種無師自通的事,難道只有他一人會麼。

    正文 第17章 忽已終

    他指尖的溫度並不冰涼,也算不上暖和,但被他碰過的地方像是留下了烙印,滾燙而又不可磨滅,最後停在了她的眼角。

    那裡有一道很淡的疤,不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可不知蕭丞想起了什麼,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像是在為她撫平傷痕,卻突然被一隻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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