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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蕭丞往門外一瞥,道:「若是體諒你的話,咱家可就沒命了。」
他的話音剛落,錦一還沒有揣摩清楚是什麼意思,就被他往旁邊一帶,隨之而來的還有衣袍被劃破的聲音,而他們剛才站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刺進來一把劍,在黑暗中閃著冰冷的銀光。
錦一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發了懵,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似的,再一看蕭丞,右臂的袖子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還好沒有傷到皮骨。
那人在刺了個空後又迅速地把劍收了回去,卻被一串佛珠纏住了劍身,聲音清脆得像是玉石落地,頃刻間就奪下了那劍,將劍鋒換了個方向,對準門外,迅而猛地飛去。
外面的動靜不大,不過還是能聽見一些響動,錦一幫不上忙,只能豎著耳朵注意這些細節,見那人落了下風,於是悄悄探出頭,想從已經破了個大洞的門往外望,察看一下敵情,卻被蕭丞按回了懷裡。
這下她是真的不敢再亂動了,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安分地靠著,生怕自己會拖了他的後腿。
耳邊只剩下了呼嘯的風聲,她好像也不太在乎危殆和自己僅一門之隔,卻又聽見蕭丞開了口。
「薛公公一害怕就腿軟的毛病恐怕是治不好了。」
「……」在這種關乎生死的緊要關頭,腿不軟才是稀奇事兒吧,以為人人都是武功蓋世麼,而且他怎麼還有空暇和她說話?
錦一疑惑地抬頭,發現蕭丞正低著頭,從容不迫地看著她,而那個偷襲的人已經不知了去向,地上還留有幾滴鮮血,看來剛才是真的被劍刺傷了。
她連忙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被嚇跑的理智也漸漸回來了,顧左右而言他,「廠公的仇家可真多,都追到這兒來了。」
不過還真是多虧了這個刺客的突然出現,不然不知道她還要在剛才那樣的水深火熱中煎熬多久。
「咱家救了你,你就這樣落井下石?」
錦一被這瞎說的大實話說得臉一紅,眼珠亂轉,心虛地瞟了一眼他的袖子,可一想起他剛才對自己那麼不規矩,又不想低頭示好,小聲地嘀咕道:「人是你引起來的,當然得你負責啊。」
這話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蕭丞也一笑置之,反問道:「薛公公就這麼篤定人是咱家引來的麼?」
嗯?什麼意思?不是他招來的,難不成還能是她?
她還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聽見了他的聲音,不輕不重,說的話卻教人更是困惑了。
「你以為傅川只是為了讓你隨時向他匯報咱家的行蹤麼?」
正文 第12章 空悲切
錦一一愣,覺得他這話中有話,可是又參不透。畢竟她除了到處搜羅一些真假參半的小道消息,還能有什麼別的用處麼?那傅川總不會獨具慧眼,真把她當作了一塊什麼值得打磨的璞玉吧。
瞧她苦思冥想的樣子,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結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想什麼高深的問題,蕭丞倒有些後悔說那番話了。
原來這些年來,她也就只學會了裝腔作勢,腦子照樣不靈光,還總喜歡把傻勁用錯地方。
像她這樣不中用的人,就算胡來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在她的身上耍手段還真是白費功夫。
也罷。
而錦一想了片刻也沒什麼頭緒,便懶得再想了。反正他說話總是這般模稜兩可,像是故意不想讓人聽懂似的。
「傅大人的心思奴才不敢妄加評判,要是廠公覺得有什麼可疑之處,還是親自去問他為好,奴才只是個聽吩咐辦事的,旁的一概不知。」
她說得也不假,就目前而言,傅川的確只讓她監視蕭丞,其他的從未提及過。
況且,他只知道一味地警告她不准同傅川來往,怎麼不做一點實際的事來。她何嘗不想擺脫這個大包袱,只是像她這種沒有靠山的人,能隨便違背傅川麼!
可是錦一也只能是想想,畢竟已經在他這裡吃過一次閉門羹了,哪兒還敢再這麼不識趣地去巴結他,不是自討沒趣麼。
於是問題又陷入了死循環。
不過她還以為蕭丞又要變著法子來威脅她,可誰知他竟然破天荒地鬆了口,聽上去像是不會再強求她什麼。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攔著薛公公了,不過你在瞎摻和的時候,還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免得到時候做了鬼,連仇家都找不到。」
而後他輕嘆了一聲,推開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的門,背著手走了出去。念珠還纏繞在他的指間,佛頭穗在空氣中晃得叮噹作響。
大概是持數的時日太長,珠子表面已變為了血珀般的半透明狀,潤澤奇絕,在輕晃的月色下卻多了幾分詭秘的色彩。
還在屋內的錦一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不相信蕭丞會就這麼算了。畢竟聽他之前的語氣,似乎很反對她和傅川有所接觸啊,總不可能真被她說動了吧。
以前她還能多少猜透他幾分,可如今是連火門都摸不到,覺得他愈發讓人難琢磨透了。
不過以他的性子,高興了便把你捧上天,不樂意了再把你踩在腳下,摔得人連疼都不敢喊一聲,比六月的天還變得快,能摸清才是怪事吧。
就像那晚,明明是冷酷怪戾的,隨隨便便就可以割了別人的雙耳,可今天就又變了一個模樣。
先是突然出現,接著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來擾亂人的心智,最後直接就甩手走人了,好像壓根就忘了之前還氣勢洶洶地質問過她,把玩弄人當作消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