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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6:04:32 作者: 陸路鹿
    如果當初說的是「苟富貴,請相忘」的話,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或許也不會。

    在他的世界裡,哪有孰是孰非,一切全憑他的喜好。只是錦一現在還沒想明白,那天他沒有一同把她除掉,到底是因為她還有用處,還是為了留下來慢慢折磨。

    不過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大概是偏向後者吧。

    「薛公公,再往前走可就全是些吃人的東西了。」

    錦一聽倒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只是由於還處於晃神的狀態,所以半天沒有做出反應,依然朝前走著,卻被蕭丞突然往後一拉,腳下又被站穩,便跌進了他的懷裡。

    鼻息間全是熟悉的味道,只是那香氣淡得恍若被山泉水沖刷過,清而雅,沁人心骨。不過大概是太久沒有聞過的緣故,錦一都快要忘記那是她調的香了。

    蕭丞低頭睨著懷裡的人,卻只看得見她顫抖的睫毛和小巧直挺的鼻,額頭上還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而她的氣息到現在都還未調勻,可見剛才確實是吃了點苦頭的。

    輕哼了聲,他放開了錦一,理了理衣袍,「看樣子,薛公公是真活厭煩了。」

    她回過神來,連忙退了好幾步,離他遠遠的,可他又沒了動作,而是推開旁邊的門走了進去,把錦一弄得稀里糊塗的。

    吃人的東西?

    她納悶地朝身後看了看,不過漆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隱約瞥見幾道一閃而過的光,要是仔細聽,又能聽見一些駭人的聲音,就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吼。

    這黑暗後邊莫不是藏著一群猛獸吧?可是蕭丞養這些大怪物做什麼,總不可能是為了送進宮給皇上皇后觀賞吧,難不成是為了毀屍滅跡?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不禁心生寒意,使勁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甩掉這些不著邊際的念想,也走進了屋子。

    一個人站在外面冥想了一會兒,她突然反應了過來,使勁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甩掉這些不著邊際的念想,也走進了屋子。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思去管這些,還不如好生想想待會兒該如何應對蕭丞。

    只是錦一剛踏了一隻腳進去,另一隻腳就再也無法挪動了。

    東廠不是設有審問犯人的地兒麼,他怎麼還專程在自己府上辟了這麼一處出來,而且他不是一向最不喜這種地方麼。

    裡面沒有點幾盞燈,雖然不亮,但還是看得清裡面擺放著各種刑具,就是這幽暗給此景此物平添了好幾分的陰森之意。而這些刑具甚至比那日她在詔獄裡所見的還要多,並且千奇百怪的,有些複雜得她就連是怎麼用的都看不出來。

    大概是因為這裡染過太多人的血了,無論再怎麼沖洗,地上也是斑駁的一片,暗沉沉的,始終還是會有血跡殘留著,空氣里也多多少少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見她猶豫著遲遲不肯上前半步,蕭丞挑眉,催促道:「薛公公還不進來麼?」

    「……」進去?進去做什麼?難道她也要被嚴刑拷打麼?

    錦一每走一步,就覺得自己離萬丈深淵近了一尺,磨磨蹭蹭著,還是來到了蕭丞的身旁,低低問道:「不知廠公為何把奴才帶到這來?」

    「薛公公不是甘願受罰麼。」蕭丞指了指那些刑具,「你瞧瞧這裡有沒有喜歡的。」

    錦一被他的語氣弄得簡直是欲哭無淚。

    若不是因為站在這裡,他那模樣更像是那些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在問心愛的姑娘有沒有看上的珠寶首飾。

    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他這樣無賴得理所當然的人!

    而且要是她說「沒有」的話,想必他還會想出其他的招來。

    「選不出來麼?」考慮到她一時半會兒也選不出來,蕭丞便行舉手之勞,替她選了個,「不如就用這個吧。」

    錦一順著他的手指一看,那只是一個蓄滿水的木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是等她再一看,才發現橫樑上還懸著一根麻繩。

    看那樣子,似乎是將人倒掛起來,再一上一下地被按進水裡?

    見她不說話,蕭丞又問道:「不喜歡這個?」

    錦一緊抿著唇,直直地望著他,眼睛裡的恐懼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回答道:「廠公親自為奴才挑的,奴才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既然蕭丞有心要讓她受點罰,那她還能躲得過麼?

    也罷,在詔獄裡連活剝人皮都看過了,至少她不用受這種皮肉之苦,權當是洗個冷水澡,忍一忍就過去了,沒什麼好畏懼的。

    「請。」

    蕭丞也不再多說什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是打算好好看看。

    能像他這樣氣定神閒地折磨人,怕也是不多見吧。

    錦一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在綁好雙腳的那一剎那便被拉到了半空中,又急速往下墜,直直地栽進了木桶中。

    這感應還真是靈敏啊。

    當冰冷的水漫過鼻腔的那一刻,除了刺骨的寒意,便是如網一般撲來的窒息感,將她困得無處可逃,愈是掙扎,被纏得愈緊。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時,又被猛地拉了上去,還沒來得及呼吸空氣就又被放了下來。

    如此反覆好幾個來回,錦一已經被折騰得快要意識不清了,而繩子像是突然被什麼給割斷了,雙腳終於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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