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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5:10:21 作者: 雲佑
話落,白簡撒腿就想跑。
又想起什麼,猛頓住動作,回身將自己肩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想還給井興懷。
徐昭一聲乾咳,面色微妙,沒去看白簡的眼睛,一本正經提醒:「那是我的衣服。」
……啊對,井興懷衣服髒了,就借了徐昭的外套穿。
白簡點點頭,對著井興懷,也向著徐昭道謝,象徵性客氣:「謝謝,改天請你們吃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哈。」
徐昭的掩唇咳嗽又適時出現,他縮縮脖子,眼神飄忽不定,搓了搓自己涼颼颼的胳膊,喟嘆一聲,「嘶,今天怎麼這麼冷啊。」
白簡拿著那件外套想給井興懷的動作,僵在半空沒動。
她很快領悟,上前兩步,幾乎是將外套扔到了井興懷懷裡,而後拍拍他肩膀鄭重囑託:「拜託了,幫你家徐大隊長披件外套。」
言罷,她這次沒所顧慮,把手裡的燙手山芋給出後,就馬上撒腿跑了。
沒多會兒,便消失在了拐角口,獨留下這處的井興懷和徐昭。
冬花花站得位置極其隱蔽,停留沒多久也離開了。
周圍徹底清場了,井興懷不緊不慢抱著那件外套,戲謔上前,蹲下身與徐昭平視。
徐昭長得高,身材挺拔,坐在輪椅上也自主保持著脊背挺直,和井興懷相視,氣勢完全不虛。
他斂下眼睫,小小動了動唇瓣,一抿嘴,一把揮開井興懷緩緩遞來的外套,「得了,別轉開話題。」
「我怎麼就轉開話題了?」井興懷有所預料,不慌不忙收起那件外套,起身和徐昭站在同一水平線,眺看遠處的青山綠水,近瞥跟前的荒草叢生,「那些話除了白簡,被其他人聽去,不要緊嗎。」
徐昭狎昵,嗆他,「反正不是我說的,上頭怪起來也怪不了我。」
「……」井興懷頂著腮幫,插在褲兜里的手一頓,差點沒當場翻出白眼。
這貨,在公報私仇。
說到底,人還不是他帶來的。
徐昭哼笑,悠閒自得轉動輪椅,往前走。
那傲嬌的小表情仿佛在跟井興懷邀功——話雖這麼說,但及時阻止井興懷說出更多話的人,不也是他嗎。
白簡的小時候,準確來說,是被外婆和同樣半大點的徐昭拉扯大的。
白父白母忙著工作,沒時間照顧他倆的時候,家離這裡幾公里的白簡外婆總會徒步過來,就為給他倆做頓熱乎的。
有時候白簡這個頑皮孩子闖禍了,連帶著偏袒白簡的徐昭也被教訓的時候,他倆就會吭哧吭哧偷偷打電話給外婆,然後遠在幾公里外的那個港灣總會對他們張開懷抱,毫不吝嗇自己的關愛,將兩人揉到懷裡摸摸頭,把他倆當做獨一無二的至上瑰寶。
兩個孩子在外婆眼中是獨此一份,外婆的愛在兩個屁大點的孩子這裡,也是全世界獨此一份,甚至占據了當時小小的他們的整個宇宙。
乃至於外婆在某個不經傳的突發惡疾、倒地不醒,就那麼安靜死去了,死前誰都沒能見到她一面的寂靜夜晚,永久烙印在白簡心底最深處。
街上行人喧嚷,熱熱嚷嚷,你來我往,車流不息。
白簡坐在曾和外婆來待過的那間老式咖啡館,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向外面忙忙碌碌的行人瞥去,一張張被生活壓忍的麻木的無二面龐,劃入白簡視野,又馬上從她視野消散。
「小白,小白?」對面位置的冬辰辰出聲,探出手在她面前揮揮,伸長了脖子,「小白?」
「啊!」猛然被面前的人兒拽回思緒的白簡,十分窘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側身剎那,胳膊不小心撞倒了邊上的咖啡。
咖啡杯傾倒,裡頭冰冷的咖啡即刻往冬辰辰身上滾,潑濕了他那套純白的衣服。
又是白色!
白簡瞪大了雙眸,腿都軟了。
即便不聯想冬辰辰的家世,光看那件做工精緻、價值絕對不菲、低調奢華、袖口和衣領處皆用的是一整一線手工製作的襯衫來看,她便懵了,深覺這次闖出的禍,絕對把她賣了也還不起。
冬辰辰趕忙抽了桌上的紙巾,邊踉蹌起身,邊在身上隨意擦了擦,隨而又將紙巾往白簡那處推,關切道:「沒事吧小白,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咖啡是加冰的冰涼溫度,沒濺到她,但深刻傷進了她心底,冰冷了那顆熾熱的心臟。
白簡自知做錯了事,笑容有些牽強,眼裡是遮蓋不去的惶恐,拿了幾張抽紙恭敬起身、彎腰,謙卑的親手遞到冬辰辰手上,真誠詢問:「冬辰辰,你……你沒事吧?」
其實她挺想在對冬辰辰的稱謂後面,加個「大佬」二字。
想想又覺得不妥,而且一聽就是一股濃濃的不正經味,便沒多顧慮就作罷。
冬辰辰一見從來赴約開始,就裹挾一陣急匆匆,和他聊天盡透著一股子客氣禮貌味道,仿若這場飯局的下秒就會正色拒絕他的白簡,表情變成了這般討好樣子,眸中狡黠騰升。
自然嘗出了白簡細枝末節皆滲透的低眉頷首,並挺受用這套的冬辰辰,轉了轉黑瞳,叫來服務員,新叫了兩杯咖啡。
順便抽出能閃瞎人眼睛的金燦燦銀行卡,拜託人收拾一下這裡,賠了個不是抱歉給他們這裡帶來麻煩了,附耳低聲報上個高額小費。
不光白簡眼睛一亮,瞳孔放大,就連那個在這處見多了各種人物的服務員的臉上也顯出驚愕,望著那張「需在銀行的存款達到xx千萬」才能擁有的金卡,訝異著內心的狂喜,殷勤彎腰,雙手接過那張銀行卡,連連擺手表示不麻煩不麻煩,這些都只不過是順手的事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