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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5:10:21 作者: 雲佑
    白簡性子淡,徐昭性子也淡,哄人和氣人,都只會用些平平淡淡常日不起眼的手段。

    一些播在心間的種子,總會在無數個不起眼的日常,再度悄悄冒出頭,熠熠生輝。

    在遠處抱著水果怔楞,回思前方正在軟糯撒嬌,和記憶中跟自己拼死拼活也要咬著一口氣爭第一的那個大相逕庭的徐昭模樣,又驚訝又氣惱。

    裝,繼續裝。

    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第42章 是誰

    好不容易攙扶著徐昭回到病房,將人重新安排在了床上躺下,有些累的白簡拎著衣領抖了抖風,小喘兩口氣,餘光落在床頭櫃。

    她視線僵住,緩慢上前兩步,朝床頭櫃走去。

    徐昭躺在床上,忍著傷口泛起的疼痛,也順白簡目光向床頭櫃看去。

    只見一眾的水果和食物當中,還擺著一個黑黑小小長得像監控的小玩意兒。

    而那小玩意兒的腦門上,還被貼了一張便簽紙,大致意思就是怕徐昭在醫院裡閒得無聊沒事做,就把家裡投影儀帶來給他看。

    徐昭見了,心間頓時划過一絲不妙。

    他吞了口唾沫,探頭往床頭櫃下面看去,靠床頭櫃的地方儼然擺著一些多出來的生活用品。

    完了,白父白母可能不放心白簡單獨照顧他,所以想親臨上場。

    他心跳狠狠一咯噔,呼吸都停滯,大氣不敢出一口。

    白簡邁動步伐,小心往那邊走去,緩緩拿起床頭柜上的投影儀。

    看嶄新程度和模樣,這應該就是遊戲城裡,徐昭在射擊比賽上給她贏下的那一隻。

    摘下投影儀上的便簽紙大致看過,回頭,正好撞上使勁探著脖子在觀察她這邊的徐昭眸子。

    四目相對,房內安靜到有些尷尬的靜謐。

    徐昭有了點經驗,沒多久便回神,不讓白簡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欲情故縱著揚唇,乖乖巧巧頂著張蒼白虛弱的面孔別樣賣慘:「其實小白,我覺得我已經好多了,咳咳……我相信我,平時一個人在這病房,也應該是咳咳……應付的過來的。」

    「那就好。」這一次,白簡卻沒如願上徐昭的當。

    她在徐昭演示不住驚訝的眼神里,放下手中的投影儀,接著拿出自己的手機,懟到他面前給他看了看自家爸媽的號碼:「有空就給他們打電話。」

    徐昭呆呆望著電子屏幕上,冰冷的兩串數字發愣,思緒未回神。

    白簡不疾不徐收回手,邊收拾東西邊勾唇:「放心好了,他們生活物品都帶過來了,肯定是打算代替我在這裡好好照顧你,畢竟你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

    「可……」徐昭急切話語爭先恐後想從嗓子眼冒出來,伸手向白簡。

    白簡站在床邊幾步,和徐昭隔了有段距離,和他連衣角都沒沾到。

    她背著自己來時的挎包,溫和一笑:「那我就回去上課了,你要記得好好吃藥和吃飯。」

    轉身想去收拾井興懷那邊殘局前,白簡想了想,瞥著徐昭落寞的側顏怕他多想,還是道:「我回去,是因為同等重要的事情中,我選擇了更兩全的辦法。」

    她笑言,眼睛彎彎:「選擇題,或許不一定只是單選或多選。」

    或許眼前的狀況,對於白簡來說,壓根不算選擇題。

    徐昭擰了濃眉,明知自己有些不講理,還是這麼悶悶的想著。

    面上,他擠出個不怎麼自然的笑,僵硬挑眉,眉心覆蓋冰霜,喉頭仿若落滿灰塵,聲帶滾動更像生鏽了的鐵片相接觸,「那,那你早去……注意安全。」

    「早回」兩個字,他最終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白簡走前,又深深瞥了他一眼。

    病床上的徐昭毫無防備,身上豎起的刺也盡數收起,眼神軟的和流浪許久的小狗似,細枝末節都期盼著有人能留在他身邊,好好陪著他。

    她看懂了,但沒因為徐昭的事情耽誤自己的事情。

    理性的獨立,也是先前徐昭教會她的一種。

    和井興懷打過招呼,幫忙整理好水果的白簡,徑直坐車回去了學校。

    最近兩天的課她都事先預習過,回去後看看書應該就能跟上,不打緊。

    醫院離她的學校有些遠,公交車行駛需要很久。

    大概這裡實在太偏僻了,公交車上不怎麼有乘客,一眼掃去全是空空蕩蕩的。

    在車上,她走向最後一排,路過一個將自己全身包裹的黑且嚴實的同齡男生,漫無目的地開始刷微博上的最新熱搜,無聊打發時間。

    慢悠悠的旅途容易滋生困意,看著手機屏幕上隨車子晃動也跟著跳動的字眼,白簡看得眼睛花,腦袋更覺得昏沉想睡覺了。

    她打了個哈欠,掩唇將自己的挎包放到靠車窗的那一邊,兩手倚靠在前座,腦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開始小憩。

    迷迷糊糊剛閉眼沒多久,她背後起了身雞皮疙瘩,深覺這車上有誰正在盯著她看,而且還是一動不動看了好久那種。

    白簡心跳一顫,熟悉的感覺蔓上心頭,一種強壓在記憶中的恐怖直覺滲透她的理智。

    白簡僵了兩秒,眼睛已經微微睜開,順餘光左右看,觀察到底是誰在看自己。

    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出錯。

    小時候下雨天的那個獨自等車的清晨,她一回頭便看到的那個想拐賣她封口的紅衣女人,那抹大紅一直烙印在她的大腦深處,無論長到什麼年紀都不能輕易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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