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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5:04:10 作者: 一把油紙傘
    女人猶豫了下,搖頭:「這裡不方便說,跟我來。」

    陸修只停了一瞬,點頭跟著出了校門。

    臨走前還四處看了眼,臉上的表情是從沒有的凝重。

    蘇沐站在原地,女人走在前面,陸修急匆匆的跟著,步伐那麼緊張,像是生怕被誰發現一樣緊張。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著,晃得她眼花。

    心尖像是要被人連根拔起一般,隱隱作痛,酸澀的氣息越來越重,就逐漸要蔓延到全身,她只覺得胸口煩悶,壓抑的那一下,就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活生生剝離開,所有的熱血被「嘩」一下澆滅掉。

    蘇沐手指緊緊蜷在一起,過了好久才擰開了瓶蓋,滋啦滋啦的氣泡聲傳來,她輕輕抿了一口。

    突然想起多久以前的事,他站在她面前,把可樂塞到她帽子裡的場景。

    那時她不愛喝可樂,可他說:「你會喜歡的。」

    酸酸甜甜的液體流淌在舌尖,她被沖的鼻尖一酸眼淚都快要流出來,擰著眉頭自言自語:「胡說八道,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拐過第九條街,巷子越走越深。

    穿過一道低矮的拱門之後,像是所有紅燈綠酒金碧輝煌的世界都被阻隔開來,裡頭路面濕濕瀝瀝,和著下水道不時傳來的臭味,各種混雜的聲音一齊襲來,三三兩兩的人圍在麻將桌前,吆喝聲、爭論聲、鬨笑聲此起彼伏,總是縈繞不斷的煙霧氣兒迎面而來。

    陸修被熏得半眯起眼,面色凝重。

    路過有洗頭店裡穿著暴露的女人往這頭看了眼,眼神瞬間定格在陸修身上挪不開,他一走近,女人就毫不吝嗇的拋了個媚眼。

    陸修步伐半步沒減,眉頭始終擰起。

    女人也不受挫,目光挪到他身邊那個裹得嚴實的女人身上,目光相接,像是看到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嚇得往後退了半步,站起身來理了理領口,迅速回到店裡,將門「砰」一聲關掉。

    周圍人瞅過來,在看到陸修旁邊人的時候也都噤了聲,眼睛下意識的挪開。

    氣氛不對,凝重的過分。

    「這是哪兒?」

    旁邊的人繼續往前走,胡同盡頭,幾棟低矮潮濕的老房子呈現出來,她身子隱在樓梯間裡的黑暗中道:「我家。」

    樓道上儘是堆得亂七八糟的垃圾零食,牆上貼滿了不堪入目的各種廣告。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往樓道里走。

    一樓有人突然推開門,看到門口的她,愣了足足三秒。

    然後那人猛地衝過來拽住她:「你回來幹什麼?!你還嫌那群人害的我們不夠慘嗎?那群人昨晚把這鬧了個底朝天,我們周邊的人沒一個敢出聲的!我這還有一家老小的,我求求你了,別回這兒了!」

    那人還想說什麼,她用力將自己手拽出來,也不回頭,徑直往樓上走。

    跟在身後的陸修聽著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真是造了孽哦!怎麼會和這種人住一起!」最後「砰——」一聲把門摔上了。

    陸修抬腳往上走,面前的人手裡拿著鑰匙,望著前方卻突然不動了。

    二樓的門被人撬開,歪歪斜斜的掛在門口,裡頭東西被砸的稀巴爛,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而空,就連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鍋碗瓢盆也都被摔得沒了形狀。

    屋子裡泥濘踩過的鞋子走的到處都是,床單上染滿了污漬,潔白的牆上被寫滿了不堪入目的話:

    「臭婊子,去死吧!」

    「裝什麼幾把清高,還不是個被人上的賤命!」

    甚至還有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被人惡意扔的到處都是。

    滿屋狼藉。

    「怎麼回事?」陸修下頜都收緊了。

    面前的人卻像是毫無波瀾一般,半句話沒說。

    「我問你怎麼回事?阿霜!」

    阿霜飛快將屋子裡那些不堪的照片撕掉,一張一張像是要徹底將它們焚毀一般用力,好久好久她突然轉過身來,笑的苦澀。

    「哪兒來的這麼水靈的妹子啊?到我們這兒來找人啊?」有人伸手趁機揩了把油。

    阿霜眉頭一擰,將人推得後退了幾米遠。

    到底是經常出來混的,她臉上倒沒幾分害怕,多的是目光消失在視線里之後的煩躁,越發不耐。

    「給我滾遠點!」她大聲喝道。

    周圍有人聞聲看了過來,光天化日之下,到處都是人,倒也確實奈何不了這小丫頭片子。

    那男人自知沒趣,被身邊的人嘲笑了幾番,「啐」了一口,掃興的走遠了。

    蔣淼淼頭腦有些發脹,忍著街道上的惡臭,往樓道里走。

    煙霧繚繞的廉價煙味,熏得她眼睛疼,樓梯間還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猛地「砰——」一聲,有人將門罵罵咧咧的關上。

    她腳步邁快了些,走到轉角處的時候又突然頓住了。

    自己這算是跟蹤嗎?

    在校門外和朋友聊著天,從他出現那一刻,自己就已經移不開眼。

    一直到他往外走去,身旁竟多了個女人。

    雖然只是淡淡一瞥,她也能看到女人精緻的五官,那種攝人心魂的美像是剎那間將她驚醒。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到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怎麼追趕都靠不近他的心,那其他人,又憑什麼?!

    一路上他們走的安靜,兩人幾次回頭,像是生怕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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