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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灰？那下回我去染個爺爺白。」

    說完了又是一陣笑，古今拍著他胳膊，「跟你在一塊兒笑點兒越來越低了，你快別笑，你一笑我就想跟著笑。」

    「啊……哈，好。」范思哲清了清嗓子，「一看著你就容易笑。」

    兩個人洗了臉又換了套衣服，就聽見兒媳婦過來按門鈴，喊他們去對面吃早飯。

    坐到餐桌上看著孫子一副坐不利落的樣子，范思哲笑眯眯的掰了口米糕，「你爸揍你了？」

    「沒……」孫子看了眼古今，憋氣的答，「我這屁股都叫奶奶戳成馬蜂窩了！」

    范思哲「哦」了一聲，捏了捏古今的胳膊，「小胳膊還挺有勁兒。」

    「……」孫子朝不靠譜的爺爺痛訴，「好幾米高呢，萬一我真頭朝下摔下去咋辦啊！奶奶下手也太沒輕沒重了！」

    「啪——」范思哲把不鏽鋼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冷著臉看了眼孫子。

    不等范思哲說什麼，他兒子先一巴掌拍孫子肩上了，「不會說話就閉嘴，不愛吃飯就回屋，怎麼跟你奶奶說話呢！」

    說完把一碟芥末白菜推到范思哲面前，「爸，媽昨天醃的小菜，我嘗著不錯，您嘗嘗。」

    「你媽醃的肯定好吃。」范思哲拿起筷子來夾了口白菜，沒再理孫子了。

    兒子看范思哲不像生氣的樣子才繼續吃飯，想著他爸這脾氣比從前好像和藹了不少，不過護短這件事倒是貫徹的很到位——單指對他媽。

    記得他剛上小學的時候，他媽總愛逗他玩，還經常和他搶玩具搶好吃的，他搶不過就哭，哭了他媽就搖著頭說「你這麼哭唧唧的沒有用，你和我賣萌可能我還會心軟。」

    他當時正哭的岔氣，哪裡說跟她賣萌，生氣的去找他爸，想讓爸爸給個公平的待遇。范思哲就問他，「我為什麼要幫你？」

    他還挺理直氣壯的回答，「我是小孩子啊！」

    范思哲更理直氣壯的告訴他，「你媽比我小那麼多，在我眼裡她也是小孩子。既然你們都是小孩子，她還是女生，你作為一個紳士應該讓著她。」

    他當時被繞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范思哲還揉了揉他的頭髮，跟他說，「沒毛病，別琢磨了。」

    他覺得他好像就是從那一天起突然成長起來的……

    回憶完畢，看看面前依舊恩愛的父母，他挺高興，再看看調皮搗蛋的兒子，又一陣頭疼。從兒子出生起他們就買了這套房子和二老一起住，他和妻子工作忙，兒子就交給父母帶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性如此，明明覺得他爸媽對孫子挺嚴格的，怎麼養出來這麼個混蛋玩意兒呢？

    想想昨天顧叔拎著這小子氣急敗壞的找上門來，說他要帶著顧叔的外孫女私奔，他額頭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兒子這一頓飯吃的跟宮心計似的曲折煩心，古今卻沒什麼想法，吃完了還湊過去問孫子，「你顧爺爺外孫女長得好看麼？」

    「好看。」孫子就像忘了早上誰拿柑子戳他了似的，掏出手機來給古今看照片，「給你看。」

    古今做了好些年監製，臨退休的時候都干到副台長了，電視台里的美人看多了，再看顧臨那個有些胖嘟嘟的外孫女就覺得一般。沒想到自己玉樹臨風的孫子鬧這麼大動靜也沒拐個絕世美人，不解的問他，「你倆談戀愛就談唄，私奔幹嘛啊？吃飽了撐得？」

    「她家裡知道她和我談戀愛，不讓……」

    古今瞅了她孫子一眼，想著自己要是有個姑娘要和這種混小子談戀愛的話她也不樂意。

    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古今拍了拍孫子的肩膀，「那你加油，看她家裡是怎麼不滿意你了，改改唄。」

    「她年級第一，我年級第二——倒數。」

    古今無語了一會兒，「我得勸勸你媽生個老二，咱這一大家子的高智商基因不能在你這裡斷了啊。」她兒子兒媳可都是博士呢。

    一老一小念叨了半晌，范思哲過來叫人，「回去吧？」

    古今應了一聲就跟著走了，走的時候小聲的和范思哲說，「我看了顧臨那個外孫女了。」

    「怎麼樣？」

    古今先看了孫子一眼，出了門才道，「一般啊，還沒我年輕時候好看呢。」

    范思哲對著自戀的老伴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你老了也好看。」

    「淨說瞎話哄人，這一道道褶子，還好看呢。」古今雖然這麼說，卻也笑起來。

    范思哲拉著她上陽台的藤椅坐著，挺仔細的對著光看了看她的臉，「不是說人最愛的都是自己，找伴侶也多少是照著自己的樣子去找，覺得好看也是因為像自己，夫妻相嘛。可能我現在一臉褶子看習慣了，再看你臉上的褶子就怎麼看都好看了。」

    以前范思哲沒這麼能說，好像是上了年紀以後和她說話也越來越多了。古今靠在躺椅上腳尖推了下地，身子隨著藤椅一起晃起來，「年輕的時候還覺得和你差挺多歲的，現在上了年紀，都是老頭老太太，反倒看不出來年齡差距了。」她說完就看著范思哲，他確實挺注意保養的，和她看著沒差多少。

    「那你可賺了。」范思哲開玩笑。

    兒孫再孝順，老來日夜相伴的卻只有眼前的人。他拿起茶几上的報紙，戴上眼鏡，聽著古今打開的吵鬧的視頻聲音，安靜的看起國家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