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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37:06 作者: 絆倒鐵盒
    那天他聽到費南給付鯨夢出主意,讓他找大張和陳柯出來闢謠,付鯨夢不置可否,思考半晌又像是不太同意。

    但年念覺得費南說得很有道理,在他心裡,好朋友就是可以相互幫助的,就像他給齊橙魷魚絲的時候,只會想魷魚絲好不好吃,不會想自己吃不到了怎麼辦一樣。更何況假如李思銘是騙人的,他們也有責任說出真相。

    年念半夜醒時,付鯨夢睡得正沉,月光淡淡照在他微蹙的眉上,撫都撫不平,顯然是累壞了,他覺得心疼。

    他想起白天接連不斷的電話,他拿過付鯨夢的手機幫他調成了靜音。這時候他忽然想,如果他能聯繫上大張,大張願意主動提供幫助的話,或許付鯨夢就不會這麼為難了。

    於是他悄悄下地,溜到滿是星輝的陽台,凍得跳腳打了這一通電話。

    意料之中的,大張詫異於付鯨夢這幾年的遭遇,並且欣然允諾澄清事實,還答應年念絕對不跟付鯨夢透露二人通過話,只說是坊間聽說。

    年念以為萬無一失,卻漏算一籌。

    付鯨夢這才明白為何手機一到睡覺時間就安靜了,並不是那些媒體大發慈悲的給他留了充足的睡眠時間,而是他的年念給他調成了靜音。

    「你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年念的成語已經用得很嫻熟。

    付鯨夢捏捏他的手指,仰頭看著他,認真道:「謝謝你。」

    年念緩緩眨了眨眼,似乎沒能理解。

    「不要緊嗎?」

    「不要緊。」付鯨夢答道,「你說得對,朋友,就是應該相互幫助的。」

    有時候貓貓的邏輯很簡單,卻又給人茅塞頓開的感覺。

    付鯨夢對此深有感觸。

    他考慮問題很周到,會替別人想很多,但或許有時候,也該給別人留一些考慮的餘地。

    別人是不是接受自己的安排,是不是真正需要他認為別人需要的,並不一定。事情是不是一定會向他所想的最壞的方向發展,其實也不一定。

    就像大張和陳柯願意給予他幫助,或許會收到一些攻訐,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重新變得緊密起來,他跟大張、陳柯約定,開春以後他們帶著妻兒來海河市玩,到時候一定請他們吃飯。

    大家並肩向前走著,這也很不錯。

    或許他們的交集不止音樂與過去,還有更廣闊的生活與未來。

    果不其然,下午陳柯與大張發布微博後,輿論又發生了逆轉。

    他們的話語很誠懇,也很真實,只簡單說了當年四個人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誼。

    昔日鯨樂隊成員都出來澄清李思銘與付鯨夢的關係,使這件事幾乎沒有太多辯駁的餘地。更何況大家都知道陳柯與大張退圈多年,也沒有故意站隊的必要。李思銘那邊只能立刻公開表示,和付鯨夢只是多年的好友,並非營銷號所說的情侶關係。

    隨著正主出來發聲,這個不大不小的風波就這樣平息下去,尤其是快要過年,能吸引注意力的事有很多,吃瓜群眾也漸漸散了。

    街道上過年的氣氛愈濃,路燈邊掛起了紅燈籠,尤其是到了夜晚,沿路走過明亮又溫暖。微博上的熱搜也被春晚節目和邀請嘉賓所占滿。最料峭的時節已經過去,溫度在緩慢地回升著,讓人禁不住嚮往春天。

    這是和年念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年關,付鯨夢想同他商量,問問他是更想出門旅行,還是就在家裡吃一頓溫馨而豐盛的年夜飯。

    不過這一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麼了,年念經常想吐,化作貓貓形態時會覺得稍微好一些,所以它常常萎靡地窩在臥室床上的一小塊和煦的陽光中,好像一株正在進行光合作用自我治癒的植物。

    付鯨夢帶年念去看過醫生,並沒有查出什麼問題,只開了一些幫助消化的藥。但儘管如此,效果並不顯著。有時候它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吐出來。一開始只是偶爾,後來就變成了經常。

    付鯨夢不得不趁著貓貓嘔吐技能釋放的前搖階段,揣起貓貓飛奔到衛生間,這樣才能保下他們如今僅剩的乾淨床單。他甚至已經養成了某種神奇的條件反射,只需要看到貓貓抻直脖子非常輕微的喵一聲,就能夠立刻做出反應。

    他懷疑哪怕自己住進ICU,也能在聽到貓貓發出yue的聲音時,從病床上跳起來狂奔著帶貓貓去廁所。

    直到有一天,費南戀戀不捨地告訴他,之前他撿到的小三花被人領養了,讓人帶走前,他給買了好多貓糧、貓砂和化毛膏。

    付鯨夢像是忽然被點醒了,周末就帶著年念去看了獸醫。之前以為是人類形態下的腸胃不適,去看的海河市三院,搞了半天才發現,應該帶著貓貓形態去看獸醫才對。

    檢查過後,發現是季節性掉毛加之經常舔毛導致的吐毛球,收穫了一瓶化毛膏,一瓶化毛球片,醫生揉揉年念毛絨絨的腦袋,對付鯨夢說,這兩種藥是不同的口味,看哪一種小傢伙更喜歡。

    年念喵嗚一聲,嚇成一對飛機耳,抻直脖頸將小腦袋瓜埋進付鯨夢深灰色的毛呢大衣里。

    就算做成小魚乾的味道,藥也還是藥,他不喜歡吃。

    但他也知道,想儘快好起來還是得吃藥才行。晚上他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地盤著腿,對著化毛膏和藥片發呆,他的珊瑚絨睡衣連著一個有尖尖貓耳朵的帽子,能罩住他整個腦袋,小巧的五官擰巴地幾乎要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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