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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8:19 作者: 三碗過崗
    陳林虎想到這兒,心裡沒來由跳了下。

    張訓是覺得摸他是得往心裡去的事兒嗎?

    那得怎麼往心裡去呢?想起來的時候是不樂意嗎?

    陳林虎一腳踢開破木箱子,罵了句「靠」。

    憑什麼不樂意,他被摸的都沒不樂意。

    陳林虎的筋仿佛糾在了歪地方,還沒搞清張訓是真有事兒還是在搪塞他,就已經開始一門心思往細枝末節上鑽起牛角尖。

    二樓是待不了了,陳林虎也沒別的地方想去,家裡吵的跟炸鍋了似的,乾脆撈了本之前跟張訓借的書,又套上最厚的外套跑去天台看書。

    看兩眼書,看兩眼家屬院兒大門。

    但一直等到天黑,張訓也沒回來。

    -

    張訓沒回家屬院兒,在段喬家過了一夜。

    段喬那酒鬼爹在他大學時候就死了,前兩年姥姥也在睡夢中離世,給他留下一套寶象的老破小房子,他也就在寶象定下了。

    剛來寶象的時候張訓就借住在這兒,對屋裡的環境非常熟悉,用一兜醬驢肉和幾瓶可樂就賄賂開了大門。

    段喬這段時間過得也不怎麼順,兄弟倆跟一起走了霉運似的,各有各的煩心事兒,晚上就著外賣跟醬驢肉扯閒篇兒。

    「我仔細想了,我這樣的條件也確實夠嗆,有時候我都替寧小萌著急,怎麼找這麼個對象,」段喬點上煙,皺著眉苦笑道,「也怪不了人家家裡不怎麼樂意。」

    張訓斜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家裡不樂意?」

    「也沒說這麼直接,」段喬嘆氣,「就說覺得不合適。你說啥才叫『合適』啊?」

    「你問我?」張訓癱在沙發上懶懶道,「我的首要條件,就是性別得跟我對上。」

    段喬一想,確實,沒忍住樂了:「說這個呢。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該吃吃該喝喝,」張訓以為他說的是以後的人生規劃,「湊合活唄。」

    「我說你那什麼,」段喬頓了頓,「不找個人一塊兒嗎?」

    張訓這才明白他什麼意思,笑了笑:「不了,沒有保障全靠責任和道德約束的感情,太不牢靠了。」

    「你這話說的,我看你是第一回談戀愛被坑慘了,十年怕井繩了屬於是,」段喬彈彈菸灰,「異性戀談戀愛還能遇到人渣呢,下回說不定就遇到好的了。」

    「能一樣嗎?」張訓換了個台,看著綜藝頻道上一幫小鮮肉在那兒嘰嘰喳喳,「那還有各自家庭呢,還有社會看法,輿論,能見光的程度首先就不一樣,麻煩著呢。」

    段喬接不上話,抽著煙沉默一會兒。

    他還真沒考慮過張訓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能怎麼辦。好兄弟突然告知你他喜歡男的,擱誰誰都得愣一愣。

    段喬那天酒醒之後查了好幾天資料,查到最後都覺替張訓心煩。

    「你說的也是,」段喬說,「但是吧,我覺得要是遇到一個把你擺第一位的人的時候,你就不這麼想了。」

    張訓抱著手臂看電視,漫不經心道:「你知道你現在這個發言是什麼嗎?戀愛腦。新詞兒,學學。」

    段喬虛心地百度了一下,查完勃然大怒,把張訓那份兒醬驢肉也給吃完了。

    張訓懶得理他,巴不得儘快結束這種讓他毛骨悚然的「閨蜜」對話,自顧自地盯著電視看。

    他平時不看這些綜藝什麼的,偶爾追劇也是在電腦上看,難得看會兒電視,盯著上邊兒的人看了半天。

    「這有什麼好看的,嘰嘰喳喳的。」段喬又開了瓶啤酒,也坐沙發上看。

    「沒,」張訓揚揚下巴,指著上邊兒一話少的男生道,「像不像你小恩公。」

    段喬睜開自己有點兒醉了的眼,看了幾秒樂了:「是挺像的,我就說人虎子長得跟小明星似的吧,又白,都不用化妝什麼的。」

    是挺白的。張訓心想,大晚上烏漆嘛黑的,我都覺得他露出來的皮膚招眼。

    「那個像寧小萌。」段喬指著一女生說,過了一會兒又換了一個,「這個也像。」

    「像個屁,」張訓看了一眼,「給你畫個丁老頭,你都覺得是寧小萌照片兒。」

    「嗯,」兩瓶馬尿水下肚,段喬又開始期期艾艾地說話,「你說我這一天見不著寧小萌,看誰都像她,我是不是已經晚期了。」

    張訓心裡打個突,立馬換了個台,把剛才長得像陳林虎的那小明星給換過去。

    調到動物世界,又是講的野生虎自然保護區,張訓煩得不行,乾脆調到個電視購物的才罷手。

    「晚期了,」張訓沒好氣兒地回道,「過年放假你倆一起出去玩兒吧,享受一下你的晚期治療流程。」

    段喬傷心:「別提了,他爸媽老覺得寧小萌年紀小,跟我出門不安全,肯定是被騙了,說等濾鏡沒了腦袋就清醒了,所以現在輕易不讓小萌出來,準備讓時間消滅濾鏡。」

    張訓停頓幾秒,笑了笑:「是個辦法。」

    「滾啊!」段喬掐住他脖子晃,「你胳膊肘朝哪兒拐啊?我就比寧小萌大不到三歲!」

    估計是掐脖讓張訓多少體會了一點兒段喬的悲憤,以可樂代酒,陪著段小胖憶了半宿往昔,然後被喝大了的段喬吐了一褲腿。

    張訓本來就心煩,乾脆借著洗褲子的由頭在段喬這兒打地鋪湊合了一晚上。

    喝完酒的段喬睡得無憂無慮,呼嚕打得跟拖拉機下地似的,張訓躺在地上睜著眼,在黑暗裡不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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