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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8:19 作者: 三碗過崗
可能是覺得有點兒癢,張訓偏了偏頭,皮膚蹭在陳林虎的指頭上。
一小道電流隨即竄起,噼里啪啦地炸在陳林虎的眼前,喉管,脊髓,五臟六腑。
陳林虎覺得自己像個賊。
竊取張訓的體溫,來當讓自己血液奔騰的興奮劑。
趴在桌上的人嘟囔了幾句什麼,陳林虎閉閉眼,小心地低下頭去聽。
張訓含糊不清道:「……陳林虎。」
聽的人反覆想了幾遍,確認自己就是叫這個名字。
張訓又說:「別他媽再……從我嘴裡拿煙。」
奔涌的血液驟然冷卻,陳林虎猛地收回手向後倒退兩步,站在陰影里盯著張訓的背影。
對方的呼吸還是很平穩,是真睡著了,在說夢話。
陳林虎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沒太理清到底怎麼回事兒,只是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揪起趴在桌上的張訓,在對方驚醒且滿臉震驚的表情下把他丟在床上,然後兜頭拉上被子。
「到床上睡,」陳林虎聽見自己的聲音,還算平穩,「桌上有粥,熱了再吃。」
張訓腦袋磕在床頭,疼得面目猙獰,不可思議地看著陳林虎:「犯病了你?」
陳林虎看了他一眼,撈起地上自己裝電腦的包和外套,扭頭出門。
他幾乎是衝出張訓家的門,從二樓一路跑回一樓,沒搭理坐在搖椅上玩鬥地主的老陳頭,徑直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狠狠地洗了把臉。
冷水將滿臉的熱和渾身的燥壓下去,陳林虎乾脆直接把頭伸到水管底下澆了一通,才又直起身。
鏡子裡自己的眼還帶著光,帶著狠,像讓火燎了似的眼眶發紅。
陳林虎用拇指摩擦摳弄著仿佛在剛才從自己的身體分離出去的左手食指,指尖卻固執地抓著剛才的一切觸感不肯放。
-「犯病了你?」
「沒有。」陳林虎頭暈目眩地想,「就是碰了碰你。」
我開關是他媽的裝你身上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建議多碰幾下試試,實踐出真知。
第30章
陳林虎好像忽然間就回到了高三備考的時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只是那時他多半時間是聽自己的呼吸聲,而今天晚上他聽到的大多都是自己的心跳聲,連老陳頭力透牆皮的呼嚕都沒能壓下胸腔里傳來的聲音。
到後來他自己也說不清睡沒睡著,直到老陳頭撈著他的衣領把他晃醒,陳林虎才從半是記憶半是夢境的睡眠里清醒。
眨眨眼,發現夢裡火苗打在皮膚上的紅,其實是窗外陽光打在他眼皮上的結果。
「哪兒瘋去了,半夜才回來。」老陳頭大吼道。
陳林虎一開口,嗓子乾的冒煙:「沒,跟張訓段喬吃了頓飯。」
「回來晚就晚嘛,我又不會罵你,」老陳頭沒聽見他說什麼,兀自不樂意道,「半夜跟讓狗咬了似的竄回來嚇老子一跳,牌都打錯了。」
陳林虎一晚上沒睡好,頭疼得想砍人,花了好一會兒才從老陳頭的話里找到印證昨晚他從二樓狂奔回家的線索。
並非光怪陸離的夢境,而是真實發生在狹小的二樓的臥室的事情。
他甚至還記得指尖貼在張訓側脖頸時,隔著皮膚傳來的輕微的心跳震動。
還有呼吸起伏帶起的發梢震動。
陳林虎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把來喊他準備洗漱吃午飯的老陳頭唬得大叫,爺孫倆蹦的像是兩個螞蚱,小螞蚱蹦進廁所,「咣當」一聲帶上門。
「瘋啦?」老陳頭在門外吆喝,「慢點兒,也不怕尿腳上!」
門裡傳來陳林虎氣急敗壞的聲音:「我鞋落外邊兒了。」
爺孫倆又是一通折騰,老陳頭從門外把陳林虎的拖鞋甩進去。
被拖鞋砸中腳趾的時候,陳林虎的思緒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檯燈朦朧的光線里。
他從未有過類似的經歷,心臟跳動也沒出現過這種節奏。
更讓陳林虎驚訝的是,他除了敢明目張胆地想起檯燈的光之外,竟然不太敢回憶其他片段。
他分不清是驚駭還是惶惶,好像在調色盤上調出一個並不知道該不該用在畫上的顏色,格外喜歡又下不了定論,竟然有點兒手足無措。
這種茫然和亢奮交織的感覺一直持續到老陳頭的麻將戰爭再次開鑼,陳林虎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二樓,手在防盜門上敲了幾下。
跟敲他自己腦門兒上似的,猛地把陳林虎敲醒了,心臟也跟著裡邊兒傳來的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張訓估計是剛醒沒多久,咬著煙眯著眼拉開門,鼻樑上掛的眼鏡都直往下滑。
「你是真踩點兒啊,」張訓的嗓子啞得跟拖拉機進泥地似的,「我就剛吃完飯。」
陳林虎亂七八糟的情緒猛地高漲又倏然落下,看著張訓和平時一樣表情的臉,「哦」了一聲。
「陳大爺又喊人打麻將了是吧,」張訓讓開道,「我今天得趕工,你自己顧你自己行吧?」
想到這茬張訓就肝兒疼,發誓再也不讓酒精占領自己的大腦。
昨天晚上陳林虎把他往床上一扔撒腿就跑,張訓在床上掙扎了三秒就放棄思考直接入夢,今天起床想到自己欠的工作量,捶胸頓足,連著給段喬發了五條絕交簡訊。
陳林虎繃著臉走進門,跨門檻的動作好像在跨欄,聽到張訓的話後又憋出一個音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