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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8:19 作者: 三碗過崗
尚清華笑了:「對你來說是『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臭嘚瑟。」
周壯壯丟了袋巧克力派過去砸在尚清華的腦袋上。
「放心啊,」高一等也笑,「下回再這樣,我肯定找輔導員說,打小報告這活兒我能幹。」
陳林虎原本僵硬的肩膀緩緩鬆弛,並且一把抓住周壯壯砸他腦袋的巧克力派。
他說了聲「今天謝了」,但其餘幾人只是擺了擺手,沒再讓他說下去。
307的話題正討論到胡煒明屁股上的腳印,周壯壯是唯一目睹了陳林虎從助跑到進攻的全過程的人,這會兒正極盡細緻地用唾沫星重建當時的情景。
「哎,你們說,」周壯壯趴在椅背上,「胡煒明會不會一直到查完寢,都不知道自己屁股上有腳印啊?」
想到胡學長帶著屁股上的章游遍八公寓,307的渾蛋玩意兒們樂不可支。
陳林虎嚼著巧克力派,味道和書咖賣的巧克力蛋糕相差甚遠,平時他可能並不怎麼喜歡,但這會兒他意外的覺得還不錯。
想到書咖,張訓穿白襯衫系員工圍裙的樣子鑽進陳林虎的大腦。
其實陳林虎在往胡煒明屁股上踹的時候也想到了張訓。
他突然理解了張訓為什麼喜歡背後拍人板兒磚,因為真的挺爽。
陳林虎拿著手機在微信上翻了翻,除了大一新生群里有些通知外,他沒收到任何新消息,朋友圈裡倒是刷出一大堆有的沒的,但張訓並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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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尚清華的推測,胡煒明應該是當天就在自己的白褲子上發現了陳林虎的腳印。
這樣才能解釋第二天查寢時胡煒明的臉為什麼黑的跟鍋底一樣,並且對307檢查的格外細緻,連周壯壯買的USB接口的烘鞋器都給當做是大功率沒收了。
周壯壯氣得嗷嗷叫,高一等安慰他:「也挺好的,至少我們不用再聞你汗腳穿過的鞋加熱之後的味道了。」
陳林虎當晚躺在床上,想起卓文星,想起畫室里那非常窩囊的一架,額頭上的疤又開始不舒服起來,睡醒之後決定補償周大頭一個新的烘鞋器。
「你能接受我用烘鞋器,」周壯壯帶著一絲希望問他,「你也覺得沒啥味道對吧?」
陳林虎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皺著眉說:「你到底要不要?別的別問,我不能撒謊。」
周壯壯憤怒地拒絕了烘鞋器。
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壯壯拒絕烘鞋器這件事兒讓陳林虎有點兒沒著沒落,這就跟他剛得知卓文星直到高考前都不來學校的時候的心情有點兒相似。
這種心情持續到入秋的第一場雨落下。
老校區的教學樓因為老舊而有些潮味兒,陳林虎覺得素描紙都像受了潮,怎麼畫都不順手,乾脆走到窗口往外看。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他從窗口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老校區的人工湖,周圍已經雨後春筍般冒出散步的小情侶。
陳林虎決定翹課。
「幹嘛去啊?」坐在門口的尚清華問。
陳林虎頭也不回地溜出門:「逮蛤(框)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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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訓一直認為,滿腦子裝著逮蛤(框)蟆這種事兒的人都像二次發育時讓驢踢了頭。
他站在湖邊兒,認真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讓驢給踢了頭。
有段時間沒跟陳林虎打照面,倒不是因為陳林虎沒輕沒重地扯他腳脖他記仇,而是覺得自己當時那個「腳敏感」的回答相當丟人,張訓這幾天偶爾想到這茬,都覺得那天自己是讓人給奪舍了。
「太閒了,」張訓看著湖面,小聲嘀咕,「才往這兒跑。」
他的目光在湖心亭上掃過,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綠化帶灌木叢,忽然覺得自己挺傻逼,自嘲地笑了笑,抬腳走出去七八米遠,瞅見有個比他更傻的傻逼坐在雨後的草地上。
漆黑髮頂,後邊兒的頭髮剃得很短,露出白淨的後勃頸,低著頭對著手機搗鼓。
張訓對著那個背影不自覺地有點兒樂,雙手插兜站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回頭的趨勢,於是輕手輕腳地從背後接近,準備做點暗中偷襲的勾當。
手離那個後背還剩不到五厘米,兜里的手機卻緊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
陳林虎的頭轉了過來,看看張訓僵在半道的手,又看看張訓的臉。
「嗨!」張訓立馬把手舉起來,擺出一個友善地揮手動作,「古德貓寧。」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二百五,但還是硬著頭皮擠出笑臉,裝作非常自然。
陳林虎臉上閃過驚愕,隨後浮起一層淺卻清晰的笑意:「我剛給你發了消息。」
張訓愣了愣,拿出手機看一眼。
[陳林虎:下完雨了,你來不來捉蛤(框)蟆?]
還是一個表情包都沒,張訓發現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讓驢踢了。
「你真是,」張訓笑了,「一根筋。」
陳林虎問:「你怎麼在這兒?」
「送咖啡,」張訓把手機塞進兜里,想起自己剛才在人工湖周圍一通打量,找什麼不好說,語氣含糊道,「路過,來看看,馬上就走。」
陳林虎不知道這小人工湖有什麼好看的,但沒反駁,只「哦」了一聲,又把頭扭回去,淡淡道:「走吧。」
聲調板平,張訓多看了陳林虎兩眼。
雖然平時這人話也不多,但總能跟張訓扯上兩句,這會兒先發了微信,真見面了卻又說不出什麼,張訓覺得他情緒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