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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8:19 作者: 三碗過崗
這一擠幾乎讓陳林虎從地毯上彈起,他神魂歸位一般一個激靈,這才想起自己還得在張訓的這個避難所生存。
陳林虎心不誠地低聲擠出一個字兒:「哥。」
聽起來跟「咕」也沒差,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在張訓面前挨了一頭。
張訓的嘴角揚了起來,得償所願之後還裝起了逼,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散漫的「嗯」,還沒來得及發表一下勝利者虛偽的安撫感言,就聽陳林虎又問。
「是不是我拽你腳腕你不高興啊,」陳林虎試圖給自己輸掉一局的現實找個原因,「張訓。」
張訓一口煙嗆在喉管,咳得差點兒背過氣。
陳林虎摸不著頭腦,只能站起身把手邊兒的水遞過他。
「不是,」張訓喝了兩口水,緩過勁兒來,語氣倒是還算正常,「我怕癢,腳比較敏感,痒痒肉懂嗎?」
陳林虎對這個解釋接受的還算良好,難怪張訓縮腿縮得比皮筋回彈都快。
看來張訓是有點兒不樂意了,陳林虎瞭然地點頭:「下回不會拽了。」
樓道里響起老陳頭的嚷嚷,一片嘈雜里時鐘指向七點,麻將散場,陳林虎跟張訓打了個招呼,又借了兩本書,才拎著奶茶離開避難所。
防盜門關閉聲過後,張訓才驚覺煙已經燒到了底,慌忙按滅在菸灰缸,自己也跟著熄滅按扁似的從身體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嘆。
我是傻逼啊,張訓心想,腳敏感這種傻逼發言都能從嘴裡禿嚕出去,可見陳林虎「你緊張的時候說話不過腦子」的判定並非毫無實證。
他又喝了一口水,覺察到手裡的杯子手感不對,定睛一看,赫然是陳林虎用的那個。
「我靠。」張訓把杯子往書桌上重重一放,發出今天第二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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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張訓那兒當空氣外,周一到周五陳林虎還是得回學校當大學生。
大一的課表排的滿滿當當,專業課除了幾本的素描色彩速寫之外,還多出不少其他方面的課程,以供學生了解更多行業和發展方向,選擇自己最喜歡最適合的出路。
陳林虎對自己未來的規劃混亂一團,他大學前的那些年幾乎都在按照陳興業的規劃道路前進,現在脫了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後,猛然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軌道可走。
找不到方向和目標,四處都是迷霧,又好像哪兒都是路,但哪條路都危機四伏搖擺不定。
第一節專業課上老師問起學生的理想職業和發展方向,陳林虎才發現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有那麼一個可以稱作是「夢想」的東西。
不管這個「夢想」是腳踏實地還是明星高懸,但至少在人家的心裡是存在的。
陳林虎的心缺了一塊兒。
他只能把這些迷茫和沮喪都壓下去,把注意力都轉移到系裡的比賽上。
比賽的主題非常俗套,只給了「陽光」這一個詞兒。
陳林虎挑挑揀揀,到底還是選了當時張訓手指點的那個思路,開始在電腦上進行繪製。
「別畫了哥,吃飯去吧,」周壯壯對著鏡子給自己的頭髮抓造型,「我特想吃那家營業到十一點的店的甜品,真的。」
尚清華貼著面膜冷笑:「你是想吃甜品啊,還是想去甜品店找人店員聊幾句廢話連篇的天啊?」
剛開學那會兒的偽裝以奇快無比的速度消磨在日常生活之中,宿舍里的各位妖魔鬼怪嗷嗷叫著掀開自個兒的畫皮,顯露出奇形怪狀的本色。
周大頭同學展現出對追求浪漫的無限熱情,就差往屁股上插幾根羽毛,模仿孔雀開屏一般來彰顯自己的心意。
「又換甜品店了?」高一等也在畫準備參賽的作品,聞言回頭道,「之前不還是老鄉群里一外語系的妹子嗎?」
「胡扯!」周壯壯瞪他,「我什麼時候暗戀過?」
「對,也算不上暗戀,」尚清華解釋道,「就是給人家送了一回夜宵後,人姑娘發微信問他在哪兒買的夜宵,她對象也喜歡吃。」
周壯壯的臉漲的跟生豬肝一個色,不再搭理尚清華和高一等,頂了一下陳林虎的椅背:「他們不吃夜宵拉倒,你吃不吃,我請你,就在書咖旁邊兒,你還能去找你哥玩兒。」
陳林虎正往畫上分大色塊兒,被頂了一下手抖,斜著畫出去一筆高亮的暖黃。
「不是我哥。」陳林虎皺著眉道,「他不上夜班。」
周壯壯不以為然:「我看就像。哎,你到底走不走,回來還能順道買點兒零食,我晚上看恐怖片時吃,你要想看一起看。」
「這點兒了就別出門了,」高一等看看時間,晚上八點多,好言好氣勸道,「我收到通知了,今天晚上得查寢,這回是紀律部的來查,逮到了得扣寢室分。」
他們系不大,系學生會一個部門也不得不身兼多職,查寢的是紀律部,除了系裡自查外還得應付校里和宿管會的檢查,一周五天,基本都給排滿了。
307人少,架不住奇葩多,尚清華陰陽怪氣擅長拱火,周壯壯投身各類娛樂放鬆行當,陳林虎光站在那兒都得惹事兒,方清則基本不跟其他人來往,就只剩下高一等挑起眾人,擔當寢室長,每天苦口婆心地勸說各位別想著夜不歸宿。
但高一等勝在脾氣好人親切,周壯壯雖然被打擊了積極性,但也沒發脾氣,扁著嘴認了:「他娘的,我是不是成年人,我能不能有夜生活,我的腳能不能在夜晚踩在校外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