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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5:04 作者: 吳百萬
    Ashley 見江弛予一臉嚴肅的模樣,心裡有些不高興:「別管這些事了。」

    女孩的心情如天氣一樣多變,下一秒,她的臉上又揚起了笑容:「明天我過生日,我們一起去海邊坐小火車吧?」

    江弛予一連回撥了兩遍,那頭始終沒人接聽,他放下手機,加重了語氣:「Ashley。」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不喜歡我,我們不可能,你喜歡的人在國內,我都知道了,你別說了。」

    說完,她不忘對著江弛予胳膊來上一肘子,然後氣鼓鼓地走了。

    一樓的主臥住著一對情侶,女生聽見動靜開門探出腦袋,正好看到了最後一幕,由衷地對江弛予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有的時候太招人稀罕,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江弛予住的這棟三層小樓離學校不近不遠,每天通勤大概要騎上半個多小時的車,在這裡面合租的都是同校的留學生。

    為了節省開支,上個學期結束後,江弛予就從學校的宿舍搬了出來,以近乎免費的價格住進了頂層原本用來堆放雜物的閣樓,但是日常要幫房東維修房子,整理花園。

    他和 Ashley 就是在這裡認識的,兩人和這棟房子裡的其他留學生一樣,都是再單純不過的舍友關係。

    不過江弛予並不討厭 Ashley,這個小姑娘心眼兒不壞,就是家庭條件好,從小驕縱慣了,有時會比較任性。

    第二天江弛予自然沒有和 Ashley 去坐什么小火車,一大早就泡進了圖書館。

    圖書館外是一大片花園,最近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今天終於放晴。花園裡堆滿了積雪,陽光鋪灑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園子裡,像極了童話里的冰雪幻境。

    江弛予突然想起,H 市從不下雪。

    他很想在這樣的季節里,點上一支煙。

    好在江弛予並沒有菸癮,這個念頭僅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了短短一瞬,就被雪地上的一隻色彩艷麗的雪鵐打斷。

    他順著這隻跳躍的雪鵐往樹梢望去,餘光正好瞥見遠處一隊戴著旅行團小紅帽的華人大姨大哥,說說笑笑地從雪地里走過。

    * *

    轉眼又是一年冬天,空氣濕濕冷冷的,看著是要落一場冬雨。

    江弛予踩著椅子打開衣櫃的最高層,終於在一堆疊在一起的棉被毛毯里,找到了郁鐸的羽絨大衣。

    對於長期生活在 H 市的人來說,幾乎用不上這種厚度的衣服,不過江弛予和郁鐸兩人明天要去北海道泡溫泉賞雪,這件壓在箱底多年的羽絨服終於又派上了用場。

    江弛予將大衣從收納袋裡取出來,簡單整理了一番,卻意外在大衣的內口袋裡翻到了一張舊登機牌。

    郁鐸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毛衫,坐在客廳的行李箱前收拾衣服,他對那邊的溫度沒概念,拿不準要帶些什麼衣服。

    江弛予從房間裡走出來,將厚實的羽絨服批在他的身上,然後從背後連人帶著衣服,一起抱在懷裡。

    「怎麼了?」 郁鐸轉過頭,問:「現在撒起嬌來不分時間段了?」

    「你之前去過美國?」 江弛予的腦袋靠在郁鐸的肩上,將手裡的東西舉到郁鐸面前,飛快地晃了晃。

    郁鐸瞥了眼江弛予手裡的登機牌,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嗯,在你考上研究生的第二年。」

    「去做什麼?」 江弛予問。

    「去找你。」 郁鐸折起兩人的睡衣,一起放進行李箱:「順便去旅遊,對了,還去你們學校參觀了呢。」

    「原來你真的去找我了。」 江弛予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抱著郁鐸的那兩隻手臂微微收緊。

    郁鐸笑了起來:「騙你做什麼。」 接著他繼續說道:「我跟著旅行團去了美國,晚上在旅館裡給你打了電話,電話被你當時的女朋友接到了,她說你在洗澡,後來…」

    後來發生的事郁鐸沒有再說,但江弛予知道,以郁鐸這個人的性格,接下來會怎麼處理。

    江弛予想起了多年前雪夜裡那通沒頭沒尾的電話,他不確定那個電話是不是郁鐸打來的,但只要一想到郁鐸一個人遠赴異鄉,在旅館裡給他打了這個電話,心裡就像被一雙大手胡亂攪和了一通,一圈一圈地開始泛酸泛疼。

    他想像科幻小說里寫的那樣,穿越到過去,回到那個小小房間,將在雪夜裡枯坐的那個人好好抱進懷裡,告訴他沒有別人,我只喜歡你。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江弛予覺得如果把這個念頭說出來,郁鐸一定會嘲笑他幼稚。

    江弛予平復了一會兒情緒,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哪裡有過什么女朋友?」

    「少唬弄人。」 郁鐸笑罵:「交過女朋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會喝這種陳年老醋,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真的。」 江弛予在郁鐸耳邊,格外鄭重地說道:「從頭到尾,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自從他遇見郁鐸的那天起,眼裡就再也沒有裝下過第二個人。

    郁鐸的脖頸開始微微發熱,他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面對江弛予時不時的熱忱坦率,他總是會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

    「真的?」

    不過這次他沒有再裝傻充愣,而是轉頭過去,看著江弛予的眼睛,飛快地在他的嘴角啄了一口,笑著說道:「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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