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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5:04 作者: 吳百萬
    裡面不知是什麼情況,李啟東不敢冒然進去。但好幾分鐘過去了,依舊不見郁鐸的動靜,這下他再也等不下去了,輕手輕腳地從草叢裡出來,決定進去看看。

    重新回到虎穴,李啟東的心裡很害怕,恨不得立刻躲得遠遠的,但郁鐸說得對,他已經是個大人了,要更加勇敢,更加有擔當。

    然而李啟東還沒來得及靠近大門,廠房裡又接連響起了幾聲驚天巨響!這次爆炸的威力比前一次強上數倍,幸好李啟東及時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避險,才沒有被波及。

    待巨響平息之後,危險才真正到來。他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座原本就破舊不堪的廠房,在他面前成片成片地崩塌,煙塵交織火光躥上夜空,很快就吞噬了一切。

    「哥… 郁哥…」

    這下李啟東也顧不得太多,連滾帶爬地從樹後沖了出來,冒著漫天的塵土,繞著破屋斷牆轉了好幾圈,最後絕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儘管如此,李啟東還沒有徹底放棄希望,他一邊哭,一邊手足無措地四處打電話求助。就在他一步步陷入絕望的時候,廢墟里突然響起了江弛予的聲音。

    「別哭了,叫救護車。」

    這個聲音將李啟東哭聲生生掐斷,他連忙抹掉眼淚,抬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他看見江弛予打橫抱著郁鐸,從一片燒焦了的斷牆後走了出來。

    李啟東大喜過望,連忙衝上前去想搭把手,被江弛予一把擋開。

    江弛予將郁鐸的頭攬進自己懷裡,聲音喑啞:「別碰。」

    他還沒從剛才的應激情緒中掙脫出來,臉上的戾色人心驚。他將郁鐸牢牢圈在自己的領地里,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李啟東被江弛予冰冷的眼風颳了個正著,傻傻愣在原地,連鼻涕眼淚都被憋了回去。

    好在這個時候警察和救護車及時趕到,李啟東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江弛予和郁鐸一起送上了車。

    * * *

    第二天一早,清水村磚廠發生爆炸的事就上了本地新聞。

    剛開始的時候市民朋友們都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被披露,大家才發現,這背後竟藏著一樁綁架殺人案。

    一時間群情激憤,到底是怎麼樣窮凶極惡的匪徒,才能在朗朗乾坤下當街撞車綁人!

    主犯王建明的生平很快被徹底起底,這位人稱建哥的男子背後遠不止這一起惡性案件。令人感到心驚的是,王建明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因為一起殺人事件被判無期徒刑,不知為何居然至今逍遙法外,繼續逞凶行惡。

    好在,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一切都在好的方向發展。這次不管怎麼樣,他都逃不脫法律的制裁。

    林勝南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郁鐸已經脫離危險轉進了普通病房,只是暫時還沒能恢復意識。

    他身上的外傷問題不大,經過處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棘手的還是眼睛。

    郁鐸的眼睛在爆炸中受了傷,還需要經歷幾次手術才能恢復。

    儘管醫生再三向林勝南保證,郁鐸的眼睛沒有傷到關鍵部位,經過治療就能完全康復,不會造成失明。但她還是守在郁鐸的床頭,默默垂了好幾次淚。

    時間來到八點,家裡的女兒也該去上學了。林勝南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準備出去給星星打個電話。

    她剛回過頭,就看見江弛予一聲不吭地靠在門框上。

    今天的江弛予已經不見昨天夜裡陰戾冷硬的模樣,看上去溫和又平靜。

    「你來了。」 林勝南暫時放下女兒的事,起身來到江弛予面前。

    江弛予剛配合警察走完流程回來,市里發生了這樣的惡性事件,上面特別重視,連夜就成立了專案小組。

    「他怎麼樣?」 江弛予問。

    林勝南道:「挺好的,就是眼睛…」

    郁鐸的眼睛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江弛予是明白的,那天在爆炸發生的最後一秒,郁鐸已經處在失去意識的邊緣,但他還是條件反射一般,將江弛予按進了他的懷裡。

    「不進去休息一下?」 林勝南試探性地問:「柜子里還有一張摺疊小床。」

    「不了。」 江弛予像回過神一般,站直了身體,道:「我準備走了。」

    「你還要回 B 市嗎?」 林勝南的目光在江弛予的身上轉了一圈,見他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清理包紮過了,這才放下心來。

    「對。」 江弛予回答道。

    聽江弛予這麼說,林勝南沉默了幾秒,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郁鐸,對江弛予道:「你和我出來一下。」

    從住院病房出來,再穿過一條走廊,就能來到一條寬闊的空中連廊,不少病人的家屬為了省下陪護的床位費,夜裡都在這裡打地鋪。

    清晨正是這裡最忙碌的時候,大部分家屬都已經起身,正忙著整理洗漱和張羅早餐。

    林勝南坐在長椅上,正打算點起一支煙,看了眼牆上的禁菸規定,又默默收了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其實那年,他堅持要送你走,也是迫於無奈…」

    江弛予沒想到林勝南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這件事,他從飲水機前裝了兩杯熱水回來,來到林勝南身邊坐下,聽著她緩緩述說著當年的來龍去脈。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從二人面前路過,她的手裡拿著繳費單,懷裡抱著孩子,看見一位護士推著病人匆匆走過,連忙上前去拉住護士的胳膊,焦急地詢問著什麼。護士耐著性子回答了幾遍女人的問題,見她仍舊沒有聽明白,就一臉不耐煩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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