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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5:04 作者: 吳百萬
    「我不說,你就不會問,我不聯繫你,你就不能主動來找我嗎?」 江弛予就算醉了,也沒那麼容易套話,他沒法回答郁鐸的問題,就開始翻舊帳:「撿一隻小狗回來養上這麼多年,都會有感情,你把我趕出家門,對我不聞不問,五年這麼長的時間,一次都沒想過要來找我麼?」

    郁鐸被江弛予的醉話問得一怔,腦海里突然閃過第一次去美國時遇上的那場大雪。

    那是郁鐸第一次看見下雪,當時他剛賺了一點小錢,也想趕一趟潮流出國旅旅遊,於是就跟著旅行團去了江弛予所在城市。

    江弛予在國外的手機號郁鐸倒背如流,那晚他一個人在酒店裡,用座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個女孩,那個自稱是江弛予女朋友的姑娘說江弛予正在洗澡,並熱情地讓他留下姓名和聯繫方式,一會兒給他回電話。

    郁鐸沒等女孩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後來酒店的座機響了幾次,他也沒有再接起。

    「其實我去找過你的…」 郁鐸說到這裡,自嘲地搖了搖頭,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無論是那個女孩,還是那場大雪,都已經是記憶里的匆匆過客。

    畢竟人想好好活著,就得往前看。

    「行了,以後知道了,不會再這樣了。」 悲傷的情緒轉瞬即逝,郁鐸的臉上馬上又揚起了笑意:「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走了。」

    和醉鬼沒有道理可講,也不知道江弛予聽沒聽清郁鐸的話,將腦袋轉到一邊,扔下一句:「用不著你管。」

    「那行,我先走了。」 郁鐸懶得慣他的臭毛病,不再勉強,起身就走下台階。

    江弛予見郁鐸真的要走,連忙著急站起身,喊道:「郁鐸!」

    郁鐸停下了腳步,他像是早就等在這裡似的,轉過身來看著江弛予,笑著說道:「冷死我了,麻利點,快點跟上。」

    * * *

    今晚的氣溫創今年新低,又臨近年底,路上的計程車不多。郁鐸打來的那輛車,早在兩個人拉拉扯扯的時候被別人搭走了。

    郁鐸站在路邊攔不到車,只得和江弛予兩人一前一後,往下個好打車的路口走上一段。

    江弛予真的醉得不分東南西北,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遠遠落在郁鐸身後。郁鐸停下來等了好幾次之後,索性抓起他的手,牽著往前走。

    從前江弛予就像個小火爐,今天他的手心更是發燙,揣在口袋裡暖烘烘的,就這麼牽手走在冬夜的街道上,郁鐸突然就不覺得冷了。

    在寒風裡走過兩個紅綠燈,兩人終於打上了車。坐進車裡之後,江弛予表現得特別乖巧,任憑郁鐸將他的手攥在手裡,沒有抽出來。

    江弛予剛回到 H 市不久,沒有置業的打算,暫時先租了一套房子住著。計程車很快開到江弛予家的大門外停了下來,直到這時郁鐸才知道,江弛予租的這個小區,離自己的家只有一條街之隔。

    也許在不經意間,他們去過同一家早餐攤,出入過相同的便利店,走過同一條人行道,看過一樣的街景。

    在郁鐸看不見的地方,江弛予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儘可能地填補著他們之間錯失的這五年。

    「你也住在這裡?」 郁鐸的心底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我到家了。」 江弛予沒有回答郁鐸,他有些恍惚地轉頭看了眼窗外,顧左右而言他:「先走了,再見。」

    在今晚的年會上,公司的同事客戶輪流過來敬酒,白酒紅酒一起喝,洋的土的齊上陣,這一路回來,江弛予的酒勁徹底上來了,他非但沒醒,看上去反而醉得更厲害。

    郁鐸不放心放他一個人上去,於是一起下車送他到家門口,可以說是服務十分周到。

    「到了,進去吧。」 郁鐸從江弛予口袋裡摸出鑰匙,打開了他家的大門:「洗個澡就早點睡,別再折騰了。」

    江弛予乖順地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進門,而是轉身面向郁鐸,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怎麼了?」 郁鐸問。

    兩人在門口耽擱了太久,樓道里的感應燈熄滅,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細碎的布料摩擦聲。當郁鐸再次把廊燈打開的時候,正好看見江弛予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東西遞給他。

    「這是今天的特別獎。」 江弛予看著郁鐸,一本正經地交代道:「我黑幕給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江弛予的手心裡躺著一枚金色的紀念戒指,戒指的正面是瑰湖的 logo,內圈的編碼正好是郁鐸的生日。

    這紀念戒指款式土氣材料廉價,不是純金的,甚至連銀的都不是。今晚抽出了小几十顆,全部加起來還沒有一包紙巾值錢。

    郁鐸垂眸盯著江弛予手裡的戒指看了片刻,珍而重之地將它收進懷裡,抬起頭來笑著對江弛予說道:「好了,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他攤開雙臂,對江弛予道:「我要回去了,過來抱一下。」

    江弛予訥訥朝郁鐸邁了一步,似是走進他的迷夢。

    「郁鐸。」

    江弛予略微彎下腰,將郁鐸整個人都裹進他的懷裡。

    被江弛予抱住的瞬間,郁鐸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意識到江弛予有話要說,但他等了許久,遲遲沒有等到下文。

    郁鐸正打算主動開口說些什麼,江弛予像是被人擊中了腹部一樣猛地顫了顫,痛苦地將雙手撐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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