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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5:04 作者: 吳百萬
江弛予輕輕點了點手機屏幕,正要給郁鐸回個電話,身旁的同學突然捅了捅他的肩膀,對他說道:「誒,江弛予,那邊那個是不是你哥?」
江弛予撥號的手指一停,將信將疑地朝同學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了車裡的郁鐸。
郁鐸的長相很出眾,這點江弛予一直都知道,儘管他開了一輛破爛得出奇的皮卡車停在校園裡,還是引來了過往學生的側目。
郁鐸大概來了有些時候了,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江弛予卻莫名地被他的這種小情緒取悅到了,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他側身對身旁的同伴說道:「我突然有點事,中午聚餐就不去了,大家玩得開心。」
說完,他沒等同學回話,就背起書包快步朝郁鐸的方向走去。
「帥哥,去哪裡?」 郁鐸坐在車裡,遠遠見江弛予朝他走來。他略微往外探了探身子,趴在車窗上,老不正經吹了個口哨,學著黑車司機的口吻道:「準備收工了,給你算便宜點。」
郁鐸出現在這裡本就引人注意,這聲口哨又吸引了更多目光,江弛予甚至懷疑他如果再晚來一會兒,郁鐸就要被這些目光的主人拐跑了。
江弛予一路小跑著來到郁鐸窗前,擋住其他人的視線,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最近正流行的土味情話:「去你心裡。」
話音剛落,他就被自己逗樂了,像是還嫌不夠肉麻似的,又問了一句:「多少錢?」
「喲,不巧了。」 郁鐸今天心情不錯,平白無故被調戲了一句沒有生氣,而是笑眯眯地回答道:「小本買賣,不接長途。」
「那就先去棠村三一路 128 號吧。」 這樣的答覆打擊不到江弛予,他熟稔地繞到副駕駛那一側,拉開車門,笑著對郁鐸說道:「長途嘛,走著走著,說不定就到了呢?」
就像是應了江弛予的那句話,很多事情在不經意間就這麼發生了。江弛予推開家樓下厚重的大鐵門,和郁鐸一起走進樓道時,郁鐸正在活靈活現地模仿孫姐打電話過來,通知他中標消息時的語氣。
也許是因為一個眼神的對視,也許只是瞬間呼吸的交錯,又或許只是因為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在對方臉上見過這麼開心的笑容。總之在郁鐸說說笑笑地經過一片樹影倒映的光斑時,沒有任何預兆的,江弛予突然低頭吻了過來,
灑落在眼睫上的陽光突然被江弛予截斷,郁鐸往後退了一步,圍欄上的麻雀受到驚嚇,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
一片羽毛輕輕落地,兩個人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
春日正午的陽光和暖,照在身上還帶著春天特有的芳草氣息。從一樓到四樓,一共八道轉折,一百零四級台階。
郁鐸中途想停下來喘口氣,又被江弛予推進了旁人窺探不見的角落裡,不由分說地堵了回去。
江弛予從沒如此漫長細緻地親吻過一個人,他在眼前的這個人身上,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溫柔與耐心。
如果說之前的幾次都有人的本能從中作祟,那麼這次的這個吻則不知緣起何處。
它無關激情,無關欲望,只是在人生中的某一個重要的時刻,他們都想安靜地親吻對方。
* * *
中標通知書很快就郵寄到公司,郁鐸和客運站方面簽訂了合同,霜凋夏綠,春去夏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進行著。
江弛予的語言考試也出了結果,他毫無疑問地拿了高分。學校那邊的手續準備就緒,出國的日子隨之臨近。
諸多類似於 「江總,等到了國外之後…」「弛予,到時候你不在,這個該找誰…」 這樣的開場白,越發頻繁地出現在同事們的談話中,原本沒有多少人注意到的離別氛圍,也隨著時間的推進,一天天濃重起來。
擋風玻璃上的 ETC 發出 「滴」 得一聲響,車子平滑地通過收費站,江弛予坐在副駕上,對電話里的人說道:「勝南姐,真不用,真的。」
林勝南的聲音穿透聽筒環繞在車內,郁鐸用餘光掃了江弛予一眼,輕踩油門駛上了高速。
林勝南又在電話那頭說了很長的一段話,江弛予耐心聽完,放緩了語調,道:「我知道,心意我收到了,替我謝謝大家,其它就不必了。」
見江弛予的態度這麼堅決,林勝南也不再強求,她又在電話里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怎麼了?」 電話掛斷後,郁鐸問。此刻他正開車送江弛予去機場,因為辦簽證需要面試的緣故,江弛予要特地飛一趟上海。
若只是辦簽證,兩三天的時間足夠,但是他又答應幫導師順道處理一些事情,所以路上又要多耽擱幾日。
江弛予的笑容有些無奈:「勝南姐說,等我這次回去,要給我個辦歡送會。」
「這不挺好的,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郁鐸剛才已經透過漏音的手機聽筒聽了個大概,林勝南平日裡就愛張羅這些事,用她的話來說,這就叫做儀式感。
「還是算了吧,勞師動眾的。」 顯然江弛予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收起手機,打開車上的廣播。
上了高速之後還要再開小半個小時才能到機場,郁鐸挑了個聽著順耳的頻道,順口調侃江弛予:「別是怕自己到時候繃不住,當著大家的面哭鼻子吧?」
江弛予在腦海里想像一下那個畫面,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立刻反擊道:「我是怕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