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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12:24 作者: 漆久啊
雨依舊細細密密地敲打著純黑的傘面,兩人也沒勉強著擠同一把傘,松鼠走在前面,季局則隔著一步遠默默在後頭跟著。
灰濛濛的天空把遠處的青山給融為了一體,水霧沆碭。兩人的前面佇立地幢幢墓碑,沉默地在雨幕中凝視著來客。
松鼠很快便找到了地方,他徐徐把傘撐在了碑上,將他母親生前最愛的粉色鬱金香擺在了那張永不褪色的笑顏下。
「媽,我和……爸來看你了。」
他拿出紙巾把女人的照片仔細擦了擦,松鼠早年間還老在母親面前掉眼淚,只是成年之後就不會了,他怕母親會在那邊罵他不像男子漢。
在他的身後,季局把傘分了一大半給將傘讓出去的松鼠,自己的後背淋濕了一大半也沒怎麼在乎。
松鼠這才想起了這一趟還有人跟他一起,他瞥了季局一眼:「你……有什麼話要跟她說麼?」
季局面對已故夫人的心情一直都很複雜,在她生前兩人的關係就很一般,生下孩子後越發發現兩人的觀念在很多地方都不一樣,吵架也是常事,她的性子比較傲,季局也有些大男子主義不願意認輸,所以直至今日,季局對她的感情也是後悔遠大過於愛情。
假若他當初肯低個頭,松鼠也不至於剛上小學就沒了媽。
「你跟她說吧,」季局萬分識趣地準備避開一點,在旁邊等他,「她估計也不太想見我,我就不妨礙你們母子聊天了。」
松鼠「嗯」了一聲,餘光送著季局走到了不遠處的石階上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才緩緩挪了回來,停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其實我知道的,你們不合適,遲早得離婚。」松鼠低垂著眉眼,驀然喃喃道。
「我就是太自私了,不想當離異的孩子,才讓你們又吵又鬧地繼續折磨彼此了好幾年。」
明明努力忍了很久,但松鼠說著說著雙眸里還是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個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也早就走出來了,其實什麼都怪不著他,也怪不著你,可能老天就是喜歡這樣折磨人吧……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繼續這樣,我也找不到什麼別的和他的相處方式了……」
「也只有在你的墓前,我才能趁這機會,捨得下臉來叫他一聲爸了。」
「我想原諒他了,媽。」松鼠抬眼看她,「你會怪我嗎?」
可是石碑怎會理人,只有黑白的照片仍舊展現著陽光的笑顏,清澈的雙眸彎成了月牙靜靜瞧著他。
雨小了一些,季局默默坐了許久,這才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男人與他有八分相似的面孔上平靜不見波瀾。
「走吧,爸。」
季局的腳下一滑,險些倒下去,所幸被青年人滾燙的手給扶住了,竟是一點雨也沒讓他淋著。
「地上滑,小心點。」
「……知道了。」
遠處灰雀環飛,一聲一聲叫著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
第75章 貓鼠遊戲 06
空州市人民檢察院。
蘇然踩著一雙過小腿的長靴踏進了大門,化著淡妝的臉沖前台接待的小姐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這位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蘇然從口袋裡拿出證件亮了亮,說道:「我是市局刑偵大隊的,來找公訴科的莫科長提交案卷資料和證據。」
前台小姐聞言打了個電話,很抱歉地向蘇然微微頷首道:「不好意思,莫科長剛出去參加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您著急嗎?」
蘇然想了想,問:「大概要等多久呢?」
「嗯……」前台小姐思考了一小會兒,「估計得一個多小時吧,不然我先帶您去接待室休息一下?」
蘇然斟酌了一下市局和檢察院來回的用時,無奈道:「不用了,那我就在附近逛一下吧,要是莫科長有空了再麻煩您電話通知我一下。」
她在前台小姐遞來的紙上順暢地寫出一串電話號碼,而後便瀟灑地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蘇然從包里拿出個鴨舌帽往頭上一扣,利落的馬尾隨著她的腳步一甩一甩,黑色風衣也隨風揚起。
她出了檢察院往四周一看,在瞟到河堤的時候眼神稍稍一凝,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去處。
·
上海大眾停回了市局停車場內,松鼠跟在季局身後踏上了台階,耳朵里充斥著季局著一路到現在還在對他吃完飯還買奶茶這一行為的強烈譴責。
「你自己就是學醫的,這種不健康的高脂肪飲料對身體百害而無一利你不知道嗎?」
松鼠裝模作樣地在後面低著頭,實際上一張小嘴正一邊趁季局不注意吸兩口奶茶,一邊做口型誇張地模仿著季局說話的樣子來搞笑。
季局說到一半見沒人理會,突然回過頭瞪他:「——我說那麼多你聽見沒?」
松鼠嘴裡的奶茶剛喝進去還沒來得及咽下,正鼓著嘴活像一隻貨真價實的小松鼠,可給季局氣得夠嗆:「季唯!你真是要氣死我!」
松鼠趕緊把他的快樂來源給囫圇咽下,一雙大眼睛骨碌轉了一圈:「咳、二樓到了,我先回辦公室了哈——」
電梯門在松鼠溜出去之後關上的一瞬間,兩人同時都開始後悔起這個父子關係為什麼要破冰,果然還是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