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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03:56 作者: 任憑舟
    盛夏:……

    「你趕緊多休息吧?」

    宋江:「那你來看我,明天。」

    盛夏:「好。」

    大概幾分鐘過去,盛夏看著亮了滅,滅了亮的手機,還是決定問一句:「你之前怎麼不回我消息呀?」

    宋江還是秒回:「明天你來了告訴你。」

    這還要見面說嗎?

    盛夏確認了一個事實:他最近就是故意沒回她消息。

    其實她能隱約猜到一些,但以為沒有那麼嚴重。他出了事,擔心他的不止她一個人,雖然不可能每個人的關心都能被回應,但至少,能被接收到,也算不枉用心。

    顯然他不這麼認為。愁。

    次日是周日,下午休息。

    盛夏和王蓮華打過招呼,直接搭了張蘇瑾的便車去醫院。

    病房裡花團錦簇,到處擺著鮮花。

    張澍不是一個人在屋裡,他病床邊站著一個女生,兩個腦袋湊近看同一部手機。

    聽到來了人,兩人都抬頭。

    女生很漂亮,黑長的頭髮披散著,齊劉海襯得一雙眼睛格外水靈,只是通身透著股淡漠的距離感。

    張澍把手機遞還給女生,說:「我家人來了。」

    女生點點頭,退到一旁,做了個「拜拜」的手勢,隨即向進門的張蘇瑾和盛夏頷首,然後側身出去了。

    張蘇瑾笑笑,對怔住的盛夏說:「她就是那天坐窗邊那女孩,她不會說話。」

    原來是這樣。

    盛夏不知什麼時候提起來的心沉沉放了回去,道:「聽說是聽力障礙。」

    所以那瘋子都衝到她身後了,她也沒聽到動靜。

    「嗯,帶著人工耳蝸的話能聽見。」

    「好不容易。」

    「是呀。」

    盛夏望著病床上,坐躺著的張澍,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他直直盯著她,沒什麼特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張蘇瑾說:「我去買點水果和酸奶,一會兒回來。」

    當然是為了給他們騰地方,這太欲蓋彌彰了,因為床頭櫃就擺滿了果籃。

    「坐啊?」還是張澍先叫她。

    盛夏把書包放一邊,坐到病床邊,眼神透著心虛。

    張澍在心裡嘆氣,決定先解決第一個問題。

    他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那一沓信封,遞給她:「念給我聽。」

    盛夏抬頭:……

    張澍:「我不想看,很累,你念給我聽。」

    盛夏:「這是別人,給你的……」

    她怎麼能看?

    張澍:「念。」

    她總覺得這是個坑,但來都來了,也是她擅作主張在先,總得做點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盛夏選了看起來不那麼粉紅的牛皮信封打開。

    「阿澍……」剛念個稱呼,盛夏就有點不自然了。

    為什麼別人能那麼自然叫他阿澍呢?

    她先去看落款,高二的,「你認識麼?」她把名字給他看。

    張澍搖頭:「不認識。」

    盛夏微訝,不認識也可以這樣稱呼麼?

    在他眼神催促下,她繼續念:「展信佳……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我已經兩天沒有睡,希望你能平安回來,看到這封信……」

    「第一次遇見你,在香樟大道上,你騎車從我身邊經過,那一刻,空氣似乎都是香甜的,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一眼萬年這種事……」

    盛夏聲音漸漸弱下去,有點卡殼。

    下邊一整頁,洋洋灑灑上千字,細緻地描繪了信主和張澍的每一次偶遇。

    她抬眼,見他眼皮闔著,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聽見她停了,催促道:「繼續。」

    「……我沒想過會和你有結局,只是想告訴你,有個人喜歡你,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無論如何,你都是我高中最鮮亮的色彩。阿澍,如果可以,如果足夠幸運,希望你能記住,我叫……」

    張澍睜開眼:「念完了?」

    「嗯……」

    張澍:「下一封。」

    盛夏:……

    「澍……」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脫離危險了,真是上天保佑……」

    「……你也許不會記得,高一軍訓的時候……」

    「你永遠耀眼……」

    張澍:「下一封。」

    盛夏喉頭像是有什麼東西頂著,緊得發疼。

    她沒有念。也沒有打開第三封。

    張澍緩緩睜開眼,明明她來之前,他就已經下了狠心,這會兒看見她低著頭,下巴幾乎埋進自己脖子裡,他只能輕聲嘆氣。

    「什麼感覺啊,盛夏?」

    盛夏沒抬眼,只把那些信一股腦全塞回抽屜里,「我不想念了……」

    張澍:「為什麼?」

    她說不出口。

    張澍:「為什麼啊,XIA槓abcdef同學?」

    盛夏終於抬起頭。

    他看到了嗎?他不是不看嗎?

    「你看……」

    「嗯,」張澍打斷她,「看到了。」

    如果不是確確實實看到了,看到了那句「你我皆如願,九月復相見」,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喜歡他的女孩,會把別人寫的情書遞給他。

    還不止一封,是一沓。

    他想了一晚上,終於釋然。

    他不能以自己的三觀和邏輯去解釋她的所做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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