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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03:56 作者: 任憑舟
他以為她需要的,本質上只是他的世界裡必要的東西,而她根本就不需要。
張澍:「你什麼時候開始準備?」
他語氣好冷淡。
他們距離不過一臂,卻感覺橫亘著千里沃野。
盛夏心臟一陣猛縮。
張澍:「我查了查,去美國也要考試的,你是不是該上相關的課程了?」
手機里還躺著機構老師發來的課表,盛夏仍是低著頭,低聲答:「嗯。」
風裹挾著他又一聲笑,直直撞在她胸口。
悶疼。
他兩手揣兜,腳底踢著壓根就不存在的砂石,像在思索、在隱忍、在斟酌,良久,他抬起頭,終於忍不住了一般,問:「所以我算什麼呢,盛夏?」
算什麼呢?
一個連知情權都沒有的人,算什麼呢?
他算叫花子、算跟屁蟲,還是哈巴狗?
她還未開口,他兀自低聲自嘲:「我問得有點自作多情了,表白的是我不是你,你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我現在並沒有資格問,我算什麼,你說過我們只是同學,對。」
那一陣悶疼被刺穿了,切切實實的痛感席捲了盛夏。
「不是這樣的……」她也似喃喃自語。
張澍:「就算只是同學,如果那麼早就知道會無疾而終,為什麼不能直截了當拒絕我?」
盛夏反駁道:「我在努力,我在嘗試,在對抗,我以為我可以,但是我失敗了。」
直截了當的拒絕?那晚,誰能做得到?
她連那夜的晚風都拒絕不了。
「是我錯了,是我太草率了,對不起……」她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原本聽到「對不起」,張澍一股子無名火就已經竄起,可是聽見她的哭腔,他瞬間慌了神,連忙捧起她的臉,發現上邊已經爬滿眼淚。
他頓時手足無措,兩手並用給她擦淚。
一邊擦一邊不由自主地哄著:「不是你的錯,別哭,是我,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別哭了……」
他越是哄,她越是忍不住,眼淚像是破閘的洪水,不由自控。
「我真的沒有,我沒有……」盛夏抽抽搭搭,聲音破碎,「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我也,我也是每天晚上熬夜,熬夜,寫了很多,很多的稿子,但是……」
她哭著,聲音破碎,不成句,「但是,但是我就是失敗了,我也很難過,你怎麼能說,說,說這麼凶的話……你以為,我不難受嗎,嗚……」
張澍的心似被人用細繩勒緊,喘不過氣來,「我說錯話了,別哭了別哭了,我沒有想要凶你,再哭我快沒了……」
他心臟抽疼得要窒息了。
眼看著用手擦已經無用了,小小的臉蛋在他手裡都快搓紅了。
他心裡念一句「去他媽的克制」,手臂一攬把她帶進懷裡,一手穩穩扣著她的肩,一手在她後腦勺輕輕地揉,「都是我不好,別哭了,別哭了啊……」
徒勞地重複。
倏然的貼近讓年輕的軀體輕顫,一種陌生的滿足感席捲而來。
懷裡的人軟得像只泡沫玩偶,肩膀因為哭泣輕微聳動著。
他胸口已經濕透了,像被挖了個洞。
絲絲溫熱把他整個心口灼燒得狼藉一片。
盛夏也快窒息了,她也不知道洶湧的情緒是在何時崩潰的,大概從聽到自招無望那一刻已經開始積蓄,漸漸漫漲。
在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守不住了。
而此刻感知到自己被他抱在懷裡,更是不知如何自處了,只能任由眼淚橫流。
他的懷抱,有太陽暴曬的氣味,有灼熱如火的溫度。
他的手,寬大,溫暖,輕柔。
怎麼辦呢,烏雲和風,你們告訴我,該怎麼與這樣的他告別呢?
「歘」的一聲。
燈光大亮,一片澄明。
四面八方的高杆燈同時亮起,照得運動場亮如白晝。
來電了。
遠處教學區傳來呼喊聲,夾雜著各種情緒,有雀躍的,有遺憾的,有湊熱鬧的。
他們關心燈什麼時候會亮,他們不關心夜色美不美、晚風涼不涼。
這一切,只有操場上依偎的人知道。
盛夏緩緩推開張澍,從他懷裡退出來。
忽然看清了他的臉,她有點呆怔。
而張澍看著水汪汪的雙眼,也挪不動步。
相顧無言,張澍怔了怔才鬆開手,綿軟的觸感不再,他喉結不自然地滾了滾。
「該回去了。」她停止了哭泣,低聲說。
張澍想起今晚「談談」的目的,緩了緩神,叫她:「盛夏。」
她抬頭。
「你要好好準備,賓大很好,不要錯過了時間。」
她沒說話,知道他還沒有說完。
張澍嘴角彎起一點幅度,笑得勉強,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目光頹而渙散,沉道:「是我該說對不起,這種時候了,不該招惹你,你該及時止損。我們……就到這吧。」
他似是哽住了,停頓稍許,他開口:「祝你前程似錦。」
第57章 搭訕 壓根就沒在一起過,哪來的分手……
回程。
盛夏跟在張澍身後, 相隔兩三米的距離,他會時不時回頭確定她是否還在。
盛夏有點感謝今夜有風,眼淚很快風乾, 只是她不確定, 眼眶是否還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