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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03:56 作者: 任憑舟
    盛夏支起拐杖,學妹作勢要過來幫忙, 她已經自己撐好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 我自己就行的。」

    「學長超體貼哦!」

    「……」

    這會兒正是返回宿舍的高峰期, 人來人往的, 女生們無不好奇地回頭看張澍。

    他還是那副閒哉哉的樣子, 靠在欄杆刷著手機。正午的太陽在他身上圈出光暈。

    「怎麼了?」盛夏出了門, 問道。不知道有什麼不能Q.Q說。

    張澍:「睡得著嗎?」

    盛夏:……

    張澍:「帶你出去走走。」

    走走?盛夏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腿。抬眼, 眼神在說:確定嗎?

    「你車是不是還在學校?」張澍問。

    她的車,確實在。校運會那天受傷後就沒騎過, 一直放在車棚。

    「嗯。」

    「車鑰匙在身上嗎?」

    「在。」

    張澍:「行,去拿吧。」

    盛夏有點懵,他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她看一眼手錶,「該午休了。」

    這點時間,能去哪,更何況, 帶她一個行動不便的瘸子。

    張澍笑一聲,「下午第一節 是體育課,哥哥帶你翹課。」

    -

    等盛夏坐在久違的小白的后座,風從耳邊簌簌刮過, 在越來越快的車速中,她緩緩醒神——太瘋狂了。

    翹課!

    念書這麼多年她還從來沒有翹過課。雖然只是體育課,雖然她本來就因為腿傷不用上。

    但是,這依然算是她的有生之年系列。她難以忽略在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自己瘋狂奔涌的心跳和血液。

    那種試圖衝破束縛和羈絆的欲望讓她忘乎所以。

    他當時像是看穿了她一般,也沒等她答應,就揉揉她腦袋,交代說:「去拿鑰匙。」

    面前,少年脊背開闊,光著手臂,他的校服外套此刻套在她身上,他只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十分單薄。

    還是只有一顆鉚釘的那一件。

    鉚釘往上是他脖頸,和漂亮的後腦勺。蓬鬆的頭髮四散紛飛,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好看的形狀。

    好看的人,頭髮都這麼聽話。

    盛夏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顆鉚釘。

    張澍脊背一直,歪頭道:「皮什麼?」

    被發現了。

    還以為這點觸碰,他感覺不明顯呢。

    聽不到身後說話,張澍問:「冷不冷?」

    「不冷,」他的衣服都在她身上,她怎麼會冷,「你呢,你冷了嗎?」

    張澍把車速降下來,稍稍回頭,「挺冷的,後邊鑽風,要不你摟著我?」

    盛夏身體一僵。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就著風聲耍流氓?以為聲音小她就聽不見嗎?

    她呼之既應的心跳暴露了,她聽得清清楚楚。

    後邊寂靜一片。

    張澍短促地笑了聲,不再惹她,說:「不冷,快到了。」

    快到了?

    「去哪裡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喔。」

    車子拐進濱江公園,沿著江岸步道一路慢馳。

    鼻息里鑽入不知名的花香,張澍正想問一問某位百科全書,是什麼花這麼香。就聽見身後傳來女孩軟軟的聲音,「我拿著拐杖,不好給你擋風……」

    與此同時,他感覺身側的衣服被扯了扯,低頭一瞥,女孩嫩生生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風鼓不進他衣裳里了。

    張澍無聲地笑了,感覺滿世界都是馨香,令人通體舒暢。

    不好給你擋風是什麼玩意?誰真要她擋風。

    車子在濱江小廣場停了下來。

    這地方盛夏知道,卻也只是從橋上經過瞥過幾眼,沒有來過。

    這裡曾經要建一個濱江音樂廳,邊上還要建個水上舞台,如今水上舞台在江上飄著,音樂廳卻沒建起來,市政給改成了階梯景觀平台,保留了部分斷壁殘垣,頗有點羅馬鬥獸場的感覺。

    她曾聽盛明豐說過,這個地方要是能盤活,會成為南理的新地標,但是歷史糾葛複雜,招商是極大的難題,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張澍扶她下車,兩人在階梯邊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這塊只晚上有些老頭老太太跳舞,白天少有人跡。

    江風習習,涼意陣陣。盛夏把他的外套還給他,「我不冷的。」

    張澍沒接,淡淡道:「我也不冷,你披腿上吧。」

    盛夏沒聽他的,要從後邊給他披上。

    她坐在他左側,去夠他右肩的時候身體自然要靠近些,而張澍察覺她的動作,扭頭要拒絕——

    高挺的鼻尖就這麼輕輕擦過嫩滑的臉頰,兩人皆是一頓。

    周遭寂靜一片,時間靜止。

    張澍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細膩臉蛋,白透透的,細密的絨毛在午後的陽光里跳躍。

    盛夏完全僵住了。

    他的鼻子近得不可思議。挺立如冰山的脊樑。

    他的一切仿佛都格外鮮明,帶著特有的力量感和銳利的攻擊性——鼻樑、喉結、下頜線,以及,眼角的鋒芒。

    她一動不動,眼皮輕輕掀起,與這鋒芒不期而遇。

    她對上了一雙近在咫尺的、玩味的眼睛。

    「乓」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似熱水瓶膽一般,在心底里炸開。

    外表完好無損,內里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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