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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03:56 作者: 任憑舟
    張澍問:「怎樣才真誠?」

    盛夏短暫思考,又習慣咬唇,「就是……」

    剛開口她就看見張澍扭過頭去,正狐疑,他又轉過臉來。

    她繼續說:「不如,說說理想和目標吧,會有共鳴一些,你有什麼理想?」

    張澍思索,他有什麼理想?

    他想成年。他想獨立。

    可這好像不是理想。

    盛夏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茫然的樣子,「你沒有想要做的事情嗎,或者,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張澍看著女孩認真的表情,竟有些說不出話。

    「你那麼聰明,一定可以做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如果我有你那麼聰明,我會有許多想做的事。」盛夏喃喃說,循循善誘。

    聰明。

    沒想到她對他的評價還挺正面,他還以為在她心裡他就是個作奸犯科之徒。

    「那你想做什麼?」張澍問。

    「嗯……」盛夏放下筆,反手托著下巴,邊想邊說,「現在還不具體,我能力有限,不知道能考什麼大學,能念什麼專業,但總的來說,想留下點什麼吧,留下我來過的痕跡,如果庸碌,至少做個好人,對身邊人有點用自然更好,如果傑出,那就對國家有用,對世界有用,離開後還被世人銘記的那種吧。」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說話,說完才回過神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後面的有點難,可我覺得,如果是你,好像可以做到。」

    這是盛夏的真心話。

    他還沒有用盡全力,就已經達成別人廢寢忘食都難以做到的優秀,他有能力做很多選擇,只要他想,他可以念任何他想念的大學,學任何他想學的專業,能做很多很厲害的事。

    張澍看著她,沒說話,目光好像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像發呆。

    盛夏耳際微微泛紅,後知後覺這話題有點交淺言深了,他沒話說才是對的。

    張澍抿了口白開水,彈了彈他的稿子,點點頭說:「成,我回去再改改。」

    半晌,他問:「你卷子寫完沒?」

    盛夏搖搖頭:「還有兩道壓軸題。」

    張澍問:「平時考試能寫到壓軸題嗎?」

    盛夏再次搖搖頭:「偶爾能,普遍能讀個題……」

    張澍說:「我建議你先把前面的速度提上來,再開始刷壓軸題,不然你刷了那麼多題,也做不到那後面,有什麼用?現在就讀完題不管三七二十一列出個式子,解不出來就放那,多少能拿兩分。」

    「現在放棄壓軸題,不會太冒險嗎?」盛夏遲疑,因為她有時候是能寫出一道的,正確率雖然不高,可現在已經高三上,再不刷壓軸題,之後想拿起來,還來得及嗎?

    張澍不以為然:「選擇題速度和正確率上來了,後面不會差的,一通百通。」

    盛夏所有所思。

    「只是建議,怎麼學還是看你自己。」張澍補充。

    張澍之後居然兌現「禮尚往來」的諾言,一直在一旁等盛夏寫完卷子,對答案,然後給她講題,就連本來沒心思學習的陶芝芝醒來後都蹭了蹭課。

    張澍走後,陶芝芝在胸口豎了個大拇指,表情雄壯又崇拜,「就兩個字,牛逼。」

    盛夏點頭贊同。

    雖然他時不時會冒出兩句疑似不耐煩的言辭,但總的來說算是細緻認真,深入淺出。

    「我覺得他對你挺不錯的誒。」陶芝芝說。

    盛夏微抬眼,「哪有,他講題都這樣。」

    陶芝芝煞有其事地搖搖頭,「不是講題,不知道怎麼說,感覺他朝著你說話的時候不那麼拽王,聲音都比朝著我要小……」

    盛夏:……

    -

    返校的晚修,盛夏並沒有收到張澍的終稿,她也沒多問,見他帶著稿子去找了付婕,她也就放心了,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周一早讀前是例行換座位,她再次成了張澍的同桌。

    不過經過幾次換座,盛夏已經沒把座位當成很大的事了,怎麼換都差不多,近一些遠一些的差別罷了,身邊還是這些人。

    附中的升旗儀式安排在周一的第一個大課間,這天輪到盛夏值日,值日生不用去升旗。

    她和辛筱禾掃地、洗黑板,盧囿澤和他同桌倒垃圾。

    雖然不去升旗,但是校園廣播會在全校範圍「直播」升旗儀式。

    「下面有請高三六班張澍同學做國旗下講話……」

    主持人的聲音響亮悅耳,從講台上的音響傳來。

    伴隨著稀稀拉拉的掌聲。

    音響里傳來少年的聲音,磁性慵懶的音色通過音響,帶上些沉厚的重音,添了沉穩,「老師同學們早上好,我是張澍……」

    盛夏輕嘆,他原本寫的是「大家好我是張澍」,她修改後明明寫的是,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算了,拽王有拽王的倔強。

    緊接著忽然掌聲雷動,伴隨著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聲音通過現實空間和音響雙向傳來,此起彼伏……

    「靠,這聲音,國旗下演講哪裡有過啊,」辛筱禾停下打掃的動作,「張澍是不是在孔雀開屏了?」

    掌聲減弱,張澍開始演講。

    中間的內容都是盛夏看過的那些,沒有太大變化。她發現,一些又紅又專的內容從他口中念出來,好像都沒那麼刻板了,有人在懶散和正經之間,捏住了寶貴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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