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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4:03:56 作者: 任憑舟
    「那盛夏就麻煩老師們了。」

    「不麻煩,代我向盛書記問好。」

    「他今天臨時有重要的會,本來要一起過來的。」

    出了辦公室,王蓮華婉拒了年級主任送她們的提議,說要逛逛校園。母女倆繞下樓梯,到了一樓。

    教學樓一個人影也沒有。

    王蓮華指著三年(六班)的標牌,側身同盛夏耳語:「你看這附中就是不一樣,教室都這麼特別。」

    盛夏輕輕點頭,打量著她未來一年學習的地方。

    這教室和她以往待過的教室都不同。

    走廊尤其寬敞,打羽毛球都夠了,而教室有三個門,兩側牆體只有書桌那麼高,往上是一整面的玻璃窗,連門都是玻璃的,整個教室通透明亮,一覽無餘。

    黑板分三塊,中間是智能白板,兩邊是可以移動的黑板。

    教室里的書桌也擺得奇怪,共有三組兩座的座位,另外還有一列是單獨座位,靠著牆,沒有同桌。

    陌生和奇特的環境讓盛夏稍稍沉了沉眉目。

    南理大學附屬中學是南理市最好的高中,在省內也是數一數二,一本過線率超過90%,踏進南大附中,也就半隻腳踏進了重點大學。

    盛夏中考失利進了二中,兩來,成績慢慢爬到前列,但在二中,年級前十也不過是在一本線出頭。

    聽說她要轉學的時候,二中老師極力挽留,說當鳳尾不如當雞頭,二中一定會給盛夏最大的關注和最好的教育,讓她穩上頭部211.

    盛明豐一聽「雞頭」這詞脾氣就上來了,原本就只是耐不住王蓮華一口一個「對盛夏不負責任」「不為孩子計深遠」,才謀劃的轉學,現下也堅定了要給盛夏轉學的想法。

    中考時盛夏成績實在太低,一中都夠嗆,附中是怎麼也進不去,現在好不容易成績上來了,在全市聯考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有了進附中的基礎,王蓮華想讓盛夏再搏一搏。反正在二中再怎麼掙扎也不過如此了。

    至於老師那句「去了附中,按盛夏的性格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麼大的壓力」,已被王蓮華自動過濾了。

    盛夏一定得比她強,這是她的執念。

    《荷塘月色》的前奏再次響起,遠遠地從二樓傳來。

    這鈴聲真夠大的。

    比王濰的手機音量更大的,是王濰的嗓門。

    「餵?」

    「不允許不允許,都說了好幾遍了,哪有人開學就請假的,你是病了還是瘸了!」

    「你還要舉報學校補課?反了天了!」

    「知不知道要高三了,你以為隨隨便便成績就能保持嗎,人家上了高三都緊張起來了,你當一中那些個是白痴嗎!」

    「趕緊給我回來!」

    「聽見沒有!餵?張澍!」

    「臭小子!」

    ……

    王濰渾厚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學樓迴響。

    母女倆走出教學樓,王蓮華才憂心忡忡道:「你們這班主任脾氣這麼大,能行嗎?你爸給找的什麼人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心。」

    盛夏明白,「脾氣大」已經是王蓮華含蓄的說法,王濰的氣質和言談約莫是不符合王蓮華心目中的重點高中教師形象。

    這才是她媽媽。

    剛才她還疑惑她媽媽怎麼這麼容易就滿意了,果然那讚賞的目光、滿意的辭令都只是王蓮華女士的社交禮儀罷了。

    可是。

    說不定對面的人脾氣更大呢?

    那個叫張……數的。

    敢嗆班主任。

    還要舉報呢,多凶啊。

    盛夏默不作聲,只是在心裡想。

    -

    盛夏家距離附中不過兩公里,王蓮華就不打算讓她住校了。盛明豐買了輛小電驢,讓司機教她開。

    小電驢其實沒什麼好教的,擰上把手就能走了,盛夏在小區里晃了兩圈挺穩當的,就試著往學校騎。

    她還是草率了,大馬路上不同於封閉道路,車來車往的,大車疾馳而過的聲音像是要把人卷進去,她緊張得後背直冒汗。

    在路口險些沒剎住車後,盛夏決定遠離大馬路,從附中後邊的小區穿過去。

    拐進小區,她驚魂未定,注意力尚未完全回攏,就見迎面緩坡駛來兩輛山地車,騎車人的姿勢低匐著,在她眼裡就像雄赳赳朝她俯衝過來的鷹。

    盛夏整個懵了,在腦子做出反應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避險:她飛速跳車,並且因為過於緊張,在跳車時使勁擰了一下手把。

    嶄新的小電驢因為忽然的加速「騰」地飛馳出去,猛烈撞擊馬路牙子傾翻在地發出劇烈的聲響。

    緊急剎車的兩輛自行車上,一胖一瘦兩個男生:……

    聽到動靜從門衛室里探出頭的保安:……

    安然無恙站在路中間的盛夏:……

    場面一時寂靜,只有道旁香樟樹上的蟬沒完沒了地鳴叫。

    吱——吱吱——

    那胖子回過神來,對瘦子說:「不是,她幹嘛忽然跳車,這不關我們事吧……」

    的確不關,眼下都還距離十多米呢。

    瘦子冷笑一聲:「這要是被訛,就是登月碰瓷。」

    這事不關己的語氣和一言難盡的嫌棄,讓呆呆瓷在原地的盛夏脊背莫名竄上一陣涼風。

    「怎麼回事啊!」保安急吼吼從門衛室里出來,到了盛夏跟前,見這小姑娘嚇得臉都白了,才緩了緩語氣,「你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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