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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34:42 作者: 周晚欲
    秦枝猶豫了一秒,隨後把菸灰彈他手裡。

    李京州看著她彈菸灰的動作,緩了緩又說:「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麼了?」

    「我不是那種誰的好都願意接受的人。」他扇了扇眼前的煙霧,不耐煩道,「不然現在在我面前的就不是你,而是王之娚了。」

    說起王之娚,李京州又想起什麼,解釋說:「之前她說夜裡聽見我咳嗽,是因為她媽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咳了一聲,她聽到了。」

    「和我在一起,別的不敢保證,但有一點,我絕對不可能和任何女孩有曖昧,這個你可以放心。」

    秦枝莫名心跳加快,他認真起來,挺要命的。

    可是因為他太坦誠了,她反倒緊張起來。

    靜了一會兒,她才又問:「嗯……為什麼問我要這個假期。」

    李京州神色明顯變了變,大概有那麼十秒鐘沉默,他說:「今天是我媽祭日。」

    秦枝驚住了。

    這一刻她一定沒有控制好表情。

    他為什麼要去蹦極,又為什麼在蹦極之後情緒低迷……她瞬間都明白了。

    她記得他母親是跳樓自殺。

    怪不得韓玫說,他一到元旦前後就不正常。

    秦枝沉默了,可是李京州這會兒沒有想太多別的什麼,他的注意力,都在和秦枝的談話上。

    「你還有要問的嗎?」

    秦枝搖了搖頭:「你問我吧。」

    他只問她一個問題:「你是真心喜歡我嗎?」

    秦枝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

    她安靜兩秒,伸手像在摸大狗一樣摸摸他的腦袋,莞爾一笑:「很喜歡。」

    李京州點點頭:「那就沒什麼可問的了。」

    秦枝心裡有一絲複雜,她想起了什麼,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李京州一根煙抽完了,他抽了幾張抽紙把手裡的菸灰擦乾淨,又團成球把菸蒂摁上面捻滅。秦枝把她的菸頭也給他,都由他拿客廳扔了。

    秦枝又去刷了一次牙。

    等她再出來,李京州給她倒了杯水在床頭:「吃一片消炎藥再睡。」

    秦枝說:「知道了。」

    她去吃藥,李京州去浴室洗澡。

    裡面的水嘩嘩的響,秦枝心裡特別亮堂,她想把這件事第一時間分享給池雪和韓玫。

    拿起手機才看到有未讀微信。

    竟是王之娚。

    「還有兩個小時到十二點。」

    秦枝心頭一刺,那原本被壓下的複雜感覺瞬間涌了上來。

    王之娚在提醒她,那個賭約。

    可昨晚不是都說清楚了嗎,她不打算再和她共沉淪。

    她想了想,回:「這個賭約,我們之間沒有贏家。」

    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秦枝把王之娚刪除了。

    浴室里的水聲戛然而止,秦枝把手機收好,看著他圍著浴巾走出來。

    她忍不住在心底嘆息。

    這麼幹淨漂亮一個男孩,就歸她了?

    李京州只見秦枝呆愣呆愣的看他,走過去捏了下她的臉:「少犯花痴。」

    秦枝摸摸臉頰,嗔他:「少動手動腳!」又補充,「混蛋。」

    李京州一頓,似笑非笑說:「混蛋?這種情況你該罵流氓。」

    「……」

    鬥了幾句嘴,隨後李京州去吹了頭髮,才上床睡覺。

    他們兩個人沒有等跨年,沒有數倒計時,甚至沒再多說什麼話。

    外面風雨琳琅,屋裡靜謐安然,他在被子下牽住她的手。

    十二月的三十一號,他母親的祭日,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痛苦和快樂的分割與統一,竟然都發生在這一天。

    秦枝知道,愛不能填補愛。

    親情和愛情永遠都無法混為一談。

    但是這一晚,她入睡前想的最後一件事是,如果他在親情上註定抱憾,那麼在愛情上,她一定要給他一個好的結局。

    李京州聽著身畔的呼吸聲漸勻。

    轉了轉頭,看了眼她的睡顏。

    她素顏很好看,比起帶妝要顯得沉靜。

    李京州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昨晚的演出。

    她站在聚光燈下,吸引所有目光,而他藏在黑暗的台下,在人群之中,和許多人一樣,作為一個普通觀眾來看她。

    偌大的舞台只有她一個人,她動作並不算標準,但一招一式都是美的。

    可他滿腦子卻都是那個頂著一頭粉發,化著濃妝,在巷子裡抽菸教訓人的瘋婆娘,那個在人聲鼎沸的路邊把氣球放飛,還傻樂個沒完的神經病,還有穿著他的衛衣招搖過市的厚臉皮,以及給他送粥幫他收拾家的小女人。

    那才是她最漂亮的樣子。

    這會兒,再加一個不施粉黛的睡顏。

    她最漂亮的樣子,他們都沒見過。

    很長一段時間裡,李京州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人情複雜,他年少時在原生家庭里就窺見一斑,長大後披著媒體人的皮窺探眾生之相,更是見多了人間百態。

    真心?

    他不會說這世界上不存在這種東西。

    只是滿懷真心的人太少。

    這少部分人下場又多半慘澹。

    有些人真心給盡了,生命也就到頭了,正如他的母親。

    而剩下的人苟活於世,有人還在小心翼翼去愛,有人則成了肆意玩弄真心的對象,還有一種人,他們尋求一種安全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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