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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34:42 作者: 周晚欲
秦枝說完,抿著唇憋笑。
可李京州不為所動,他正色看她,問:「你喜歡我哪點?」
本以為他又要說什麼冷嘲熱諷的話。
結果卻是很平靜的一個問句。
秦枝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李京州是一個平和的人嗎?
很顯然不是。
他如果還是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李京州就好了,可是命運這把刻刀,早就將他重塑成另外一副面孔。他回不去了,再擺出這副姿態,只會讓人覺得落寞。
她不習慣面對這樣的他。
她睫毛蜷了蜷,再抬眼,笑盈盈的:「因為你是李京州啊。」
一句既正經又不正經的話。
李京州呼了個煙圈,都噴在她臉上。
她嗆了一聲,揮手把雲霧撥開。
看他懨懨一笑,罵她:「無聊。」
秦枝抿了抿唇,反問:「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因為你是秦枝!」他沒好氣說。
秦枝發現這人還真會有樣學樣。
她又想說什麼,卻忽然看到門口的一抹身影。
她今天想做的事兒都已經做了,想了想,彎腰把手裡那瓶水,放在李京州旁邊,小聲說了句,「早晚有一天你折秦枝手上」,就離開了。
她想走,李京州沒攔她。
只見黃昏的暮色打在她身上。
她的影子頎長,高馬尾掃在後背,像柳條拂水,看著弱,輕易卻折不斷,藏著柔卻韌的力量。
李京州收回視線,又點了根煙。
他不知道,身後有個女孩正靜靜看著他,她離他很近很近,只要他稍微偏一偏臉就能看到,可他卻始終盯著另一個女孩的背影。
王之娚忽然感覺眼眶有點酸。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看過一個人。
偏偏那個人還是秦枝。
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知道秦枝討厭她。
這是一種直覺,她很強烈的感受到了,卻找不到原因。
剛開始她沒當回事。
因為從小到大,她最擅長的就是和人打交道,她有能力讓別人喜歡她,也有能力讓自己討厭的人被其他人討厭。
秦枝比她想像中難搞,一次次觸碰她的底線。
剛才聽大家七嘴八舌聊八卦,她才知道,原來秦枝已經搬到李京州對門去住了。
那一刻,恥辱,憤怒,不甘……各種情緒交織著湧入腦海。
她從來沒有這麼厭惡過一個人。
一開始,她只不過想給秦枝一點顏色看看。
可現在,她想讓秦枝輸。
狼狽的輸。
-
李京州從學校離開之後,到醫院去了。
白靈當時正想下班,門被人不耐煩敲了幾聲,她喊「進」,還以為是同事找她有事,結果來得人卻是李京州。
這兩年,但凡他主動到醫院來,都是情緒已經糟糕到沒辦法更糟了。
白靈看著他,沒有開場白過渡,直接問:「是家裡的事嗎?」
李京州坐到沙發上,仰躺在靠背上,眼神空洞看著天花板:「是,也不全是。」
白靈頓了頓,走到他面前:「那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今天出差回來,在機場遇見李明城了。」
他們誰都沒理誰,拿了各自的東西,各回各家了。
可哪怕沒吵架,就這麼打了個照面,李京州心裡也不痛快。
所以下午他又去借運動發泄。
他們父子關係惡化在奶奶壽宴那天。
李京州那天回了老宅,卻意外發現繼母搬進了他母親以前的房間,而自己的房間也被繼弟占用為儲藏室,擺滿了手辦和模玩。
他忍著要發作的怒意,心平氣和問李明城為什麼不管?
李明城的大道理講得很好,人都死了,沒必要擺樣子搞紀念,還是要用在活著的人身上,才有價值。
不愧是商人。
價值比感情重要。
何況他對母親最多的感情,也不過是虛情假意。
李京州知道和他無話可說,於是摔門而去。
誰知繼母一在門口聽牆角,看到他慌了幾秒,很勉強扯出了一個笑。
李京州頓了頓,也回以一笑。
隨後他到母親的房間呆了很久,出來後又到自己那屋,從進門就開始砸,傭人聽到動靜,不敢制止他,只能在門口驚叫。
家裡人和賓客們先後聞聲趕來,看到了李京州發狂的一幕。
繼弟大叫著上前和他撕打,卻被他一腳踢開,李明城上前阻攔,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他拿舌頭頂頂臉頰,二話不說,拿起柜子上的雕塑,乾脆把櫃檯玻璃都砸碎。
幾分鐘後,他在一片狼藉中被人推搡著離開。
走在旋轉的樓梯上,聽到樓上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又爆發出一陣驚呼。
空氣中有一股焦味兒,濃煙滾滾而來,不時還有爆破聲響起,像炸鞭炮一樣。
他轉頭,看見曾經屬於母親的那間房裡充斥著濃煙與火光,一股股火焰,不停往外竄。
幾分鐘前,他親手點燃了那把火,又故意去砸東西轉移注意力。
前人栽的樹,後人要乘涼,也得問問前人願不願意。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既然他守護不了屬於母親的東西。
那就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