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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34:42 作者: 周晚欲
    她早晨飯沒吃完就上課了,這會兒餓的有點低血糖,一下課她就趕去超市買糖。

    她的低血糖是早年減肥留下的後遺症。

    她最胖的時候一百四十七斤,轉學去煙城之後,她就開始減肥,剛開始摳吐,生酮減肥法,二十一天減肥法她都試過,經過失敗,她才知道減肥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邁開腿」,而前者尤為重要。

    中考之前,她節食減了二十斤。中考之後,別的同學要麼在補習高中.功課,要麼去旅行,只有她在泡在健身房,節食加鍛鍊,沒日沒夜的減,高中開學的時候她已經減到一百零五斤了。

    秦枝的美麗,是被恨意滋養起來的。

    買衣服剛進店,銷售員就說沒有你穿的號。

    吃飯明明只吃了幾口,別人就會說你吃那麼多幹嘛別吃了。

    冬天穿得多被罵是熊,穿得少要麼挖苦你穿得再少也不顯瘦,要麼說胖子都皮厚不怕冷。

    胖會增加一個人被校園欺凌的概率。

    豬頭,丑逼,死肥婆……這些外號,甚至是最輕的傷害。

    你試過像畜生一樣被人騎在身上爬著走嗎?

    反抗?

    換來一個巴掌響。

    告訴大人?

    當黑白顛倒,大人只會相信人多的一方,而你,最後還要反過來向她們道歉。

    沒人想做個懦夫。

    但最後跪下的人比比皆是。

    秦枝曾經就是那個跪下的人。

    可是她的痛苦是屈膝嗎?

    她痛苦在已經跪了下去,可脊樑還是不會彎曲。

    麻木就像精神上的止痛劑。

    可她偏偏痛到骨子裡卻依舊清醒著。

    跪下了。

    但始終沒有彎腰。

    秦枝從沒有忘記這些歧視和奚落。

    她是賭上命在減肥,鉛筆盒上、床頭上別人都貼勵志警句,她從來都是貼「要麼瘦要麼死」。

    那時候瘦真的比命重要。

    她意志力強大,半年瘦了將近四十斤。

    這期間又是低血糖,又是胃疼,牙齒也不太好,到後來月經也不來了。

    但她還是沒停下,一直瘦到九十五斤。

    結果後來調理身體就花了將近兩年時間,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吃太刺激性的食物,會常常低血糖。

    如果不是因為秦風華是個中醫,幫她精心調養過,她現在的身體會更糟糕。

    秦枝急急走去超市。

    卻看到一群人堵在超市門口。

    她步子放慢。

    「秦枝!」

    人群中有人向她招手。

    秦枝目光沉沉,再抬腳,挺了挺背。

    走近了,才聽見有人調侃:「褚喚,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什麼?」另一個人問出來。

    「像一個檢測秦枝的雷達。」

    「我操哈哈哈……」

    爆發一陣鬨笑。

    「笑什麼呢?」韓玫從另一邊過來,離老遠就問。

    帶頭笑的男生忙說:「我們笑褚喚情竇初……」

    「咳咳!」褚喚重重咳了一聲,打斷了男生的話,紅著耳朵,看都不敢看秦枝。

    「褚喚喜歡秦枝嗎?」

    冷不丁插進一句話。

    空氣凝固了,一片安靜。

    大家雖然在調侃,但不過是鬧褚喚玩罷了,能這麼沒眼力直接問出來的,要麼是神經大條,要麼是情商低。

    總之挺討人厭的。

    可王之娚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她語氣里,裝滿了小孩子般的真摯。

    連秦枝都恍惚了一秒,她是真懵懂,還是裝無辜?

    秦枝掛上笑:「他也喜歡你呀,大家都是朋友,相親相愛嘛。」

    她這話說得深。

    既解了王之娚的刁難,也撇清了和褚喚的關係。

    結果王之娚和褚喚都尷尬了。

    冷場了。

    最後還是韓玫扯了話題,問李京州:「京哥,一會兒去哪吃啊?」

    是了,李京州也在。

    他站台階上抽菸,瞥了眼韓玫,說:「二樓食堂管飽。」

    「我還以為你請我們下館子。」韓玫笑嘻嘻的。

    李京州呼出個煙圈,夾煙的那隻手,扇了扇面前的煙霧:「想吃好的,讓你男人請。」

    「……」韓玫的笑僵在臉上。

    李京州一向氣壓低,但對外沉默居多,帶刺兒的時候少。

    他這會兒明顯心情差,煙霧之後,他眉頭微鎖好似在忍,可不知道在忍什麼。

    秦枝不著痕跡看了他兩秒,又看了眼韓玫:「我有點低血糖,去買點糖吃,你陪我一起嗎?」

    韓玫正愁干站著尷尬呢,聞言立刻挽上秦枝手臂,逃之夭夭。

    她到收銀台挑糖,隨手拿了幾根棒棒糖,阿姨驗貨的時候,她又拿了幾塊巧克力放桌子上。

    韓玫問:「還真是來買糖的。」

    秦枝答非所問:「宋煜呢?」

    「老師拖堂了。」韓玫說,「我現在沒心情管宋煜,倒是你,和李京州怎麼樣了?」

    秦枝斂了斂眸,沒回話。

    「不是我說,一般人,還真降不住他。」韓玫嘆氣補充,「看他剛才嗆我那句就知道了。」

    秦枝看了韓玫一眼,想說什麼,又發覺無話可說,最後依舊沉默。

    韓玫搖搖頭:「但是吧,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你問我要地址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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