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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3:13 作者: 怯喜
    他們說,你看,上天沒有眷顧他。

    陳寒丘站在陽光下,春風吹過來。

    他沒有抬頭。

    ……

    一陣腳步聲響起,夾雜著笑語。

    余攀推開包廂門,邊往裡走邊和陳寒丘說著籃球隊裡的趣事,他臉上的笑在看到桌子的瞬間,僵在那裡。

    「桃子!你讓小羽毛喝那麼多酒?」余攀大喊。

    竇桃:「……」

    她就一時沒看住。

    陳寒丘一頓,看向施翩。

    她支著下巴靠在桌上,面前是三瓶空了的酒瓶,原本白皙的小臉一片紅,這會兒正安靜著,不知在醞釀些什麼。

    片刻後,桌子忽然一震。

    三人齊齊朝施翩看去。

    施翩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那個人說的什麼狗屁!他懂什麼是色彩嗎?懂什麼是線條嗎?懂什麼是光影嗎?」

    她看起來像一頭憤怒的小牛。

    施翩大怒:「他根本看不懂我的畫!」

    「…………」

    沒人敢動,沒人敢說話。

    寂靜過後,施翩忽然起身,圍著桌子繞圈子,一邊繞一邊飛快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嘴皮子一張一合,一口氣說了幾百個單詞,聽著語氣,她似乎更生氣了。

    余攀躲在角落裡,咽了咽口水,問:「小羽毛在說什麼?」

    竇桃:「……聽不懂。」

    陳寒丘捏了捏眉心,道:「在用義大利語罵人。」

    包廂里動靜太大,引來服務員敲門。

    他們一合計,這頓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散了。

    陳寒丘負責送施翩回家,余攀拉著竇桃去按摩。

    大家各有各的快樂。

    居酒屋樓下,竇桃手腳並用地架住施翩,想把她塞進計程車內,她扭動著死活不進去,最後用那雙勾人的狐狸眼睛看著竇桃,癟癟嘴,委屈道:「桃子,你要把我抓進籠子裡嗎?嗚嗚嗚我是小鳥,不能被關起來。」

    竇桃:「……」

    媽的,你叫施翩,不叫施小鳥。

    竇桃和大美人對視兩秒,舉手投降。

    她看向陳寒丘,問:「老大,我給她在附近開個房住下?」

    陳寒丘看著女孩子嬌嬌的模樣,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走到施翩身前,慢慢蹲下身,說:「施翩,背你回家。」

    鬧騰的人頓時看過來。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俯身聞了聞味道,好像聞了許多年,令她覺得放鬆和安定。

    施翩慢吞吞地趴了上去。

    竇桃頓時鬆了口氣,把人往上託了點。

    他們看著陳寒丘背起施翩,慢慢走入街道,背景越來越遠。

    余攀看著,做深沉狀,忽然問:「桃子,你說什麼是愛情?」

    竇桃:「再不過去,你的28號技師要下班了。」

    余攀一聲哀嚎:「走走走!」

    竇桃大笑:「這就是愛情。」

    -

    陳寒丘勾著施翩的腿彎,停下腳步,把人往上顛了顛,背上的人不高興,啪的一下,打在他肩上。

    「不許停,追不上月亮了!」她嘟囔。

    陳寒丘看了眼天,提醒道:「是陰天,明天要下雨。」

    施翩捶他:「明明有月亮!」

    陳寒丘嘆氣:「我去追。」

    馬路上,清俊英挺的男人背著漂亮的女孩子,步子時快時慢,他們經過繁華商區,穿過人行橫道,走入冷寂的街道中。

    街道兩旁是高大的懸鈴木,擋住黑沉沉的天幕。

    背上的人鬧了一路,累了,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背上,雙手纏繞過來,圈住他的脖子。

    「陳寒丘。」她拖著長長的語調喊他。

    陳寒丘嗯了聲:「要做什麼?」

    施翩不說話,靜了一陣,小聲說:「對不起。」

    陳寒丘一頓,遲緩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沒有為什麼。」施翩額頭抵著他的肩,嘟囔道,「不就是班級聚會,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的。」

    陳寒丘反應過來,她的記憶又回到了那次春遊。

    她在為以前直白地戳穿「他被班級聚會拋棄」這件事而道歉,明明知道他不在意。

    「不要說對不起。」他低聲道。

    背上的人安分片刻,兩隻手忽然往他脖子上摸,涼涼的觸感滑過他的頸部,指尖刮擦過那顆小小的凸起,繼續往上爬,直到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掰。

    陳寒丘:「……」

    「要幹什麼?」

    施翩不理他,晃著小腿,指使道:「就這麼走路!」

    陳寒丘只好維持著這個彆扭又自然的姿勢往前走,但凡有人經過,都往這對男女身上看一眼,這是幹什麼,人工頸托?

    下周東川開始降溫,夜晚的溫度變得很涼。

    陳寒丘加快腳步,再轉過一個彎,就到了海上花境。

    夜風中,一片葉子從樹上掉落,在風中翻過幾個卷,緩緩落在施翩的手臂上,她像是受驚的蝶,睜大眼看那片葉子。

    陳寒丘側頭看去,才一動,她雙手用力,抬起他下巴。

    「不許動!」她惱怒地喊。

    陳寒丘輕笑一聲,問:「為什麼不許動?」

    這句話問出口,背後的人遲遲沒有動靜。

    許久,久到葉子落在地上變成落葉,又被捲起翻入草叢中,他聽到她用柔軟的嗓音,說著最固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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