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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3:13 作者: 怯喜
    譚融上了車,調整座位,看了眼邊上的果茶,拿起來隨口問:「不喝了吧,我丟了?」

    「放著。」陳寒丘道。

    譚融輕嘖一聲:「從來沒見你喝過這玩意兒。」

    男人沉默著,看向窗外。

    車駛離停車場,經過閘口時,顯示屏顯示停車時長和停車費,譚融遞了張票據出去。

    謝蕪坐在左邊,看見時間怔了一下。

    現在是九點,陳寒丘他們是七點多到的。

    停車時間怎麼會是三小時?

    -

    施翩吹著晚風,一路溜達著回了家。

    白天陽光太強,只有晚上她才能不戴帽子,舒服地吹會兒風,這段獨處的時間很舒適。

    至於說去展館,不過是個藉口。

    施翩回想著陳寒丘剛才的眼神,隱隱冒出個念頭來。

    他……不會對她余情未了吧?

    這念頭剛冒出個頭,她又想起剛回來那陣陳寒丘對她刻薄的模樣,於是默默把這個可能掐死了。

    施翩思索著他態度的轉變,似乎是從海島回來開始的,他覺得愧疚?

    她想了一陣,想不出個結果。

    正好途徑蛋糕店,進去買了個四寸小蛋糕,轉眼把這些事拋到腦後。

    走進11幢樓下,施翩看見陳興遠,他正在倒垃圾。

    她走過去,喊了聲叔叔。

    陳興遠回過頭,看見施翩,對她一笑:「回來了?下班這麼晚,辛苦了吧,吃過了飯嗎?」

    大概世間所有的家常話都相似。

    施富誠不在,施翩聽到熟悉的話,覺得暖心。

    施翩笑了一下,自然道:「我今天和陳寒丘出去看場地了,下午去了公園,相親角的阿姨們特別喜歡他。」

    陳興遠聽得認真,陳寒丘很少和他說工作上的事。

    他問:「這個年紀相親的男孩子多不多?」

    施翩想了想,道:「看地方,東川還好。這個年紀剛畢業沒兩年,都在事業上升期,多數是長輩著急。」

    陳興遠點點頭:「對,我們那邊小鎮都這樣。」

    施翩問:「您怎麼不住在東川?」

    陳興遠道:「在東川的日子太悶,寒丘不想讓我出去做辛苦工作。他工作又太忙,我在家閒不住,乾脆回老家種地去了。」

    兩人說著話,一起坐電梯上樓。

    到了11樓,施翩正想告別,卻聽陳興遠猶豫道:「施翩,叔叔能不能請你去家裡坐會兒?」

    施翩一愣,他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

    她應道:「好啊,我們正好一起吃蛋糕。」

    陳興遠看到女孩子善意的笑,也露出個笑,

    小姑娘和以前一樣,看起來是個小公主,但待人和善,從她的眼睛裡,你能看見澄澈的世界。

    進了家門,施翩又和圓圓見面了。

    她笑眯眯地和小機器人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圓圓。」

    圓圓的大眼睛閃爍兩下,問:「你來我們家做客嗎?克利切最近好嗎?001號很想念它。」

    施翩噗嗤一笑:「它工作很努力,改天帶它和你們玩。」

    圓圓顯然很高興,朝陳興遠滑去,道:「施翩喜歡喝牛奶。」

    「我喝茶就好。」施翩道。

    圓圓:「收到!」

    施翩瞧著圓圓的模樣,心說機器人都比陳寒丘活潑。

    片刻後,施翩和陳興遠在露台上的小桌前坐下。

    桌上兩杯清茶,還有施翩熱情貢獻的小蛋糕。

    東川的夜景很美,華燈綻放,天際永不暗沉。

    晚風吹來,陳興遠喝了口茶水,感慨道:「以前寒丘從來沒帶同學回來過,你是第一個。」

    施翩托著腮,應:「他性子悶,不表達。」

    陳興遠嘆了口氣:「那時候家裡情況不好,連累他了。」

    這是他們家的傷痛,是陳興遠的,也是陳寒丘的。

    施翩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陳興遠放下茶杯,抹了把臉,正色看向施翩。

    他說:「施翩,我之前不知道,昨晚……昨晚我認出你爸爸了。原來我們以前在醫院見過。」

    施翩一怔。

    陳興遠說到往事,沉默片刻,道:「叔叔很感激你們,感激當時你們的幫忙。」

    「……不。」施翩抿了下唇,低聲說,「我們沒幫上忙。」

    陳興遠搖搖頭:「是她運氣不好,沒等到。」

    當年陳寒丘的母親慢性腎衰竭,長年靠藥物和透析支撐生活,腎移植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治療方法。但供體有限,每年每個等待腎移植的病人,得到腎移植的概率只有0.67%。

    陳寒丘的母親等了很久,始終沒等到合適的腎|源。

    那年冬天,陳寒丘上高三。

    醫院打來電話,通知他母親病危,他匆匆趕到醫院,卻聽陳興遠激動地對他說有腎|源了。手術費需要40萬,這筆錢他們早已備好,只要腎|源合適,就能立即手術。

    可世間事總是不盡人意。

    差了幾分鐘,幾秒鐘,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那陣喜悅還沒過去,醫生告訴他們,病人沒搶救過來。

    他們等了六年,終於等到了合適的腎|源。

    還是太晚了。

    那晚,陳寒丘站在病房裡,窗外大雪紛飛。

    冰冷的鋼琴聲飛上天空,輕靈的音符像雪花一樣落在他的心上,他睫毛顫動,想起一樓經過無數次的那架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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