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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3:13 作者: 怯喜
陳寒丘舔了舔乾澀的唇角,喉結滾動,說:「施翩,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是一個普通人,會羨慕,會自卑,會虛榮。」
那時的陳寒丘,只是一個有喜歡女孩子的普通少年。
有了施翩,他感受到太多從前沒有過的情緒。
施翩不相信:「你騙人。」
陳寒丘怎麼會羨慕別人,他對未來是那樣的篤定,知道以後能擁有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坦然面對家庭的困境,依舊做自己。
他那樣乾淨,那樣高傲,俗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塵不染。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羨慕,怎麼會自卑,又怎麼會虛榮。
陳寒丘看著她的眼睛,抬起手,緩慢靠近,指腹落在她的眼角,輕輕地為她拭去淚水。
他說:「是真的。」
「那年七夕,我什麼都沒給你。」陳寒丘忽然笑了一下,「別人有的,我的小羽毛都沒有。」
不光是七夕,還有節日、生日。他眼前是她燦爛的笑容,身後是被壓垮的家庭。
施翩的世界是彩色,他的世界只有黑色。
「我羨慕別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你表達愛意。」
「我因給不了常人能給的,而自卑。」
「但我有你,所以我虛榮。」
他認真說著話,字字句句都乾澀、艱難。
施翩忍著淚水,看他難過的笑容。
陳寒丘眼睫微顫,收回手,說:「他們都嫉妒我,嫉妒我能占有你的視線,擁有你的愛。但是……」
他停下來,閉了閉眼:「但是我什麼都沒有,除了你的喜歡,我什麼都沒有。施翩,那時的我給不了你未來。」
他可以忍受別人憐憫的眼神,可以忍受他們的議論和唏噓。
但無法忍受這樣的事發生在施翩身上。
施翩盯著他,安靜聽完所有的話。
最後她說:「陳寒丘,你看起來快要哭了。」
陳寒丘啞聲道:「抱歉,是我的錯。」
施翩擦乾淨眼淚,問他:「你確定嗎?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並不能完全相信他說的話,她不相信他會羨慕別人,不相信他因此自卑,更不相信他的虛榮。
陳寒丘攥緊了手,重複道:「是真的。」
施翩整理好情緒,對他說:「六年前的事,到此為止,以前的一切一筆勾銷。以後,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當普通朋友。」
時至今日,她終於給那段時光畫上了句號。
說完,施翩和他擦肩而過。
……
施翩回過神,對施富誠笑了一下:「爸爸,我以後會好好睡覺,不讓你擔心。」
施富誠看著女兒漂亮的笑,只覺得心酸。
他說:「你難過的時候爸爸不在你身邊,爸爸很差勁。」
施翩不在意地擺擺手:「我身邊的人太多了,朋友、同學,查總和冬冬,還有我媽。那陣子她帶了十幾個大帥哥來看我,個個都能去當男模!」
施富誠:「……」
聽起來他在與不在,確實沒差別,老父親更傷心了。
-
這一晚,施翩早早進了房間,泡了個舒服的澡,撲到床上閉眼就睡著了。再醒來,一看窗外,天還黑著。
施翩覺得自己精力充沛,納悶得想只睡了幾小時?
這不太可能吧。
她起床去外面找人,門剛打開,客廳里相對而坐的三個男人健步如飛地閃現到她面前。
施翩:「……」
「你們幹嘛呢?」
於湛冬和施富誠就算了,查令荃居然也在。
這場面看起來非常嚇人。
施富誠一臉擔憂地問:「小乖,你睡了一天一夜,這都第二天了,沒事吧?」
這一天,施富誠偷偷摸摸進了房間好幾次。
一會兒摸她的額頭,一會兒把手在她鼻子下感受呼吸,就差沒拿個心電圖機來,恨不得24小時監測。
施翩恍然,原來是第二天。
她懶洋洋道:「沒事,就是餓了。」
施富誠和於湛冬立刻去廚房給她準備晚餐。至於查令荃,他的手可比她還精貴,必不可能下廚。
查令荃上下打量她一眼,問:「畫呢?」
施翩恨恨道:「……你沒有心!」
這麼久沒見,她累得都醒不來,這人見了她第一句話居然是看畫,這十幾年的感情猶如幻影。
查令荃催她:「看完我就有了。」
施翩:「……」
沒有施翩的同意,他們進不了畫室。
查令荃從知道她畫完就心痒痒,耐著性子從清晨等到黑夜,他沒進去把她叫醒就不錯了。
施翩去喝了口水,領著人往畫室走。
她輕咳一聲:「之前的主題被我推翻了,這幅是即興發揮,就……你懂吧?反正我很滿意。」
查令荃瞥她一眼:「除了《星空》,哪次不是即興發揮?」
施翩瞪他:「你注意點!得罪了我誰給你掙錢?」
查令荃涼涼道:「不瞞你說,我最近研究了一下那位『東川小梵谷』的畫,得出一個結論。」
施翩:「……?」
「他的畫賣多少錢?」
查令荃沒理她這話,直接道:「他在模仿你。」
「……」
施翩滿頭問號:「他不是印象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