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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2:36 作者: 關照
蕭懷舟看著那個小男孩半個身子都進了水裡,然後接著就到了脖子。
他剛準備出口喊住,卻聽一陣馬蹄聲聲,一匹棗紅色駿馬毫無顧忌地踏入冰涼的河水中。
馬上跨坐著個身披鎧甲,內里紅衣的威武小將軍。
小將軍彎腰側身,借著馬匹衝出去的慣性一把就將小男孩從水裡撈出來,反手困在馬上。
駿馬身形修長,長蹄掠過水麵,很快就分水而出,越過了河堤來到蕭懷舟面前。
「是你們家小孩沒有看好嗎?」
小將軍居高臨下,目光只落在小孩身上。
出了城,雨勢有點大,迷迷茫茫遮住了眼。
小將軍沒能看清蕭懷舟,只知道河岸邊站了兩個無動於衷的人。
兩個不會帶孩子的人。
蕭懷舟卻有些震驚。
「顧亭安?」
被叫了名字的小將軍忽然抬頭,以同樣震驚的目光回報。
「呀,蕭四!」
這個稱呼一出,就證明他們兩個人十分熟悉。
謝春山無意間嗅到一抹不尋常的氣息。
尤其是顧亭安這個名字。
他聽蕭懷舟提起過,只提了一瞬就岔開了話題。
謝春山有一些警惕盯著眼前的小將軍。
「你家孩子啊?這都看不好,若我晚來一步豈不是要掉河裡淹死了?」
顧亭安回頭,想要將剛才被他禁錮在馬後面的孩子撈起來交還給蕭懷舟。
卻只撈到了一件濕漉漉的破布衣裳。
「剛才還在這兒的,該不會又被我嚇跑了吧?」
顧亭安皺起眉頭。
他生得劍眉星目,氣宇軒昂。
尤其在雨中身披冰冷的鎧甲,只需要稍稍板起臉來,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就會讓人想要退避三尺。
蕭懷舟知道,顧亭安平日裡其實不是這種德性。
他們倆怎麼說也是那種一起打馬長安過的少年郎,甚至還討論過哪家花樓的美酒釀的更是時候,也算是從小紈絝到大。
如今一個披甲上陣成了威風凜凜的小將軍,板起臉來的時候,確實是有一點嚇人。
不過嚇不倒蕭懷舟。
只是蕭懷舟剛才也專注的在看顧亭安,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小男孩是什麼時候跑了的。
跑就跑了,怎麼衣服都落下了。
「也罷,跑就跑了,我嚇唬小孩也不是一天兩天,寨子裡的孩子都躲著我,何況一個陌生小孩。」
顧亭安這話有些自嘲。
蕭懷舟沉默垂下頭。
顧亭安曾是大雍朝的鎮北將軍。
顧亭安前世也算是個英雄,顧家滿門忠烈,一直鎮守在大雍朝與東夷之間,成為大雍朝對外的一把利劍。
當時的百姓俗稱,只要有顧家軍在一日,東夷便不可能踏破大雍皇土。
可惜啊,將軍可鎮守一方疆域,卻無法鎮守人心。
大雍朝逐漸安穩下來之後,這些個武將將軍們就不如之前受寵。
蕭長翊要叛國,必須要先除掉顧家軍。
蕭長翊後來用了個通敵之法,加上後期蕭帝手握大權,逐漸開始多疑,對任何人都不夠信任,所以輕而易舉就引得蕭帝誅殺良將,將顧家上下三十多口人都葬送在斷頭台上。
顧亭安是唯一逃出生天的。
後來斷斷續續還是有一些關於顧亭安的傳言過來,說是顧亭安一路逃到了東山,落草為寇,成了山大王。
可是曾經的將士們仰慕顧家軍,又紛紛去投奔顧亭安,一來二去的,顧亭安身邊的兵馬人手又多了起來。
一直到東夷入侵,大雍山河破碎。
蕭懷舟曾經修書一封給顧亭安,希望他可以出山來幫自己。
或者說來幫他帶兵。
有顧家軍的聲威在,大雍朝不至於這麼快被人催枯拉朽,打的破爛不堪。
可直到國破家亡,直到蕭懷舟身死,他都沒有能等來顧亭安。
蕭懷舟並不怪顧亭安,畢竟顧家滿門確實是蕭帝一錯手誅殺的,顧亭安對大雍朝有恨意也情有可原。
如今一世已過,再去探究誰欠了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重活一世,良將還在,蕭懷舟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這一世,可不能埋沒了衷心耿耿的顧家。
說起來,他與這位顧將軍,倒是有著不少『往事』。
若不是故里祁橫插一腳,蕭懷舟甚至想過這一世,他極有可能同顧家結親,從而和顧亭安互幫互助……
他維護著顧家軍,顧亭安替他把蕭長翊狠狠暴打一頓。
「我的青梅竹馬,你不在大雍朝好好的待著,怎麼跑這兒來了?」
顧亭安反手自背後取出一壺粗壇酒,大咧咧舉起來便豪爽飲了一口。
在戰馬上隨身帶一壺酒,也就只有顧亭安一人敢做這種事。
聽到青梅竹馬這四個字,謝春山不由得眼皮子一跳。
他即使再歸於深山,再不通人情世故。
也明白青梅竹馬是什麼意思。
何況眼前的蕭懷舟,確實和這個男人十分熟悉。
至少在王都,謝春山沒有聽見任何一個人敢直接稱呼蕭懷舟為「蕭四」。
「呦,身邊還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道長,幾年不見你倒是口味一直都沒變。從前我記得你就喜歡三清宗那些個年輕小道長,每一次祭祀的時候,你總會拉著我偷偷躲在城牆邊看那些穿白衣的小道長,怎麼,這次乾脆拐了一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