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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2:36 作者: 關照
    直到他走入了神廟的最深處,看見了玲瓏骨。

    他一直想要的玲瓏骨,被人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神廟的最深處,供在牛頭架子上。

    只要從空蕩蕩的牛眼骨處伸手進去,就可以輕易的拿到玲瓏骨。

    可實在是太輕易了,當時的蕭懷舟竟然沒有懷疑會有陷阱。

    也不知周圍是幻術還是什麼,當蕭懷舟拿到玲瓏骨的時候,原本空空蕩蕩的神廟最深處,忽然瀰漫起了漫天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太濃烈,只需要深吸一口氣,便會覺得十分噁心。

    蕭懷舟分明進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看見。

    可在拿到了玲瓏骨的時候,血腥味止不住的流淌出來。

    周圍血霧散去,原本空空蕩蕩的神廟周圍忽然躺著許多橫七歪八的人。

    不僅滿身血痕,了無生氣。

    甚至可以說是死狀極其慘烈,每一個人都身中數十刀,在鮮血流盡的痛苦中絕望而死。

    這些人的手腕上帶著巫族特有的血鈴鐺,就證明他們身份的唯一東西。

    而巫族手腕上的血鈴鐺中間會有一團他們的眉心血。

    巫族之人出生的時候就會扎曲眉心第一縷血液,存在手腕的鈴鐺里。

    這一滴血就是他們的生命,有巫族血脈的人,這一滴血會持續的閃耀發光,直到生命的盡頭。

    而如今,蕭懷舟眼中所有人手腕上的鈴鐺,全都黯然失色,沒有任何光芒。

    也就是說這些巫族人都死了。

    最重要的是,都死在蕭懷舟的身邊。

    而蕭懷舟是神廟之中唯一一個站著的活人。

    這是一場鴻門宴。

    而蕭懷舟便是那個被邀請來的人。

    鴻門宴的主人,自然是蕭長翊。

    蕭懷舟沒有人等得來蕭長翊,反倒是本來了許許多多東夷國的士兵。

    幾乎就在他踏入神廟的一刻鐘之後,多如潮水的東夷國士兵全都沖了進來。

    嘴裡用大雍朝的語言叫喊著:「是大雍朝的四皇子殺了我們大巫!」

    「就是他,是他對他們下手了!他是巫族嘴裡的惡人!」

    「明天就是巫族大典,沒有大巫,上蒼一定會懲罰我們的!我們東夷國會遭受災難,我們不能放過他!」

    「抓住他,讓他賠命!」

    「對,讓他賠命!」

    數百士兵紛紛擾擾衝進來,嘴裡喊著的,無一不是蕭懷舟是兇手,蕭懷舟屠戮了巫族。

    蕭懷舟神廟最中央,手握玲瓏骨,百口莫辯。

    可他不能死在這兒,至少現在不能死在東夷國。

    他還沒有把玲瓏骨帶回去,他還沒有治好謝春山。

    他分明是冤枉的,他如果死在東夷國,蕭長翊那張嘴還不知道會怎樣污衊他。

    到時候不僅僅是東夷沒有人相信他,連大雍朝連他的父皇都未必會相信他。

    蕭懷舟自己變成千夫所指,沒有關係,但如果不洗刷這個冤屈。

    直接影響的便是太子。

    所以當時的蕭懷舟選擇突出重圍。

    他要離開巫族神廟,帶著玲瓏骨活著離開巫族神廟。

    那一日,成為了蕭懷舟永生永世的噩夢。

    他手持弓箭,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多如牛毛的東夷族士兵,一波一波衝上來。

    他一人一箭站在那,二連發,三連發的往外射箭。

    來之前,為了避免一些可以預知的危險。

    蕭懷舟特意讓觀書給他準備了數百張符籙。

    這種符籙貼在弓箭上,即使沒有真正的弓箭,只要有一張符咒,就可以射出一把靈力箭。

    再加上蕭懷舟站在神廟最中間的高台之上。

    又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

    所以東夷族的士兵根本沒有辦法衝上來將他拽下來,他們手中的長槍也夠不到蕭懷舟。

    這一場以多欺少的戰役,最終還是讓蕭懷舟突出重圍而去。

    可那一夜,蕭懷舟殺了太多人。

    有太多人死在他的面前,一個接一個倒下,被一箭穿心。

    戰爭本來就是這般殘忍,如果你選擇寬恕他們,那麼死在巫族祭台之上的就是蕭懷舟自己。

    蕭懷舟低頭,只覺得現在自己的雙手也依舊染滿血跡。

    「醒過來,神廟之中有幻象靈。」

    謝春山的聲音冷不丁的迴蕩在蕭懷舟耳邊。

    蕭懷舟一臉茫然的抬起頭,周圍漫天的血腥氣好像全都消散了,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神廟祭壇,還有神廟最中間巨大的牛頭骨。

    一如當初所見。

    牛頭骨中間安安靜靜擺放著玲瓏骨。

    而中央的那個火堆也沒有熄滅,火苗依舊,聖火還在。

    蕭懷舟茫然仰頭與謝春山對視。

    「都是幻覺?」

    謝春山點頭:「這裡有無數個幻像靈,一旦觸碰到他們就會陷入幻覺之中,會想起最讓你痛苦的往事。」

    「我殺人了,殺了許許多多的人……」

    蕭懷舟垂下雙手。

    即使現在所看見的都是幻覺,那也沒有辦法抹去曾經他所做過這件事的痛苦情緒。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謝春山,為了玲瓏骨,也為了太子。

    「也許都是幻覺呢?」

    謝春山張了張嘴,卻不知這種情況下應該要怎麼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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