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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2:36 作者: 關照
    直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從紅綢蓋頭下面伸過來。

    指尖輕翻,一抬腕便將紅蓋頭掀落,逶迤在地,斜刺刺的浸在雨水裡。

    一下便髒了。

    蕭懷舟瞳孔一縮,那道踏水而來的人已經走到近前。

    隔著薄霧蒙蒙,迷離煙雨,那人的五官好似藏在遠山雲霧之中看不真切。

    如幻亦如夢。

    可再走近一點,白衣執劍,手腕上還留著未曾癒合好的傷口。

    只是那骨節分明的手腕上少了他親自帶上去的細碎鎖鏈,乍一看總覺得少了幾分風流韻色。

    不如有鎖鏈的時候勾人。

    蕭懷舟想過無數種可能。

    卻沒有想過謝春山回來。

    此生不負相見,是他徹底放下之前做的最後一個決定。

    如今謝春山貿然出現,就好像一顆石子撞入春水碧波之中。

    雖然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浪花,可那春寂湖面終究會歸於平靜,不再有一絲漣漪。

    所以當蕭懷舟收拾好心情再抬頭時,那雙春風眼眸已平靜如水。

    語氣淡漠。

    「謝道君,這是何意?」

    群臣剛剛都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眼睜睜盯著謝春山提劍踏水而來,被蕭懷舟這一問話驚醒。

    這才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匆匆忙忙上前接話。

    「就是啊,謝道君,您這是何意呀?」

    「四公子與東夷和親乃是眾望所歸,我朝雖然與歸雲仙府相敬如賓,但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您……您這是代表歸雲仙府來……?」

    司禮的禮官在蕭帝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話里話外還是不太敢得罪謝春山。

    謝春山單手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攏至身側,並未言語。

    ??

    禮官見他不搭理自己,破有些惱怒,白色鬍鬚被吹得老高。

    「謝道君,我敬您是歸雲山府的人,需得給您幾分薄面,可今日乃兩國聯姻之大事,還往謝道君讓一讓,自古我們大雍朝要如何行事,並不受歸雲仙府的管轄……」

    「若我不讓呢?」

    謝春山站在風雨之前,一動未動。

    可禮官說著說著卻噤了聲,忽得一下跪倒在地,顫顫巍巍的將頭死死磕在青石磚地面上。

    即使鼻樑和兩鬢周圍細細密密的冷汗滲出,那個禮官卻再也不能抬起頭來。

    這是屬於謝春山的威壓,完完全全將一人單獨壓制住。

    使他動彈不得。

    其他幾個大臣還欲開口,又被這股威壓給立在當場。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皆是震驚之色。

    其中也包括蕭帝。

    眾所周知,王都之內法術禁行。

    所以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謝春山是如何將威壓釋放出來的。

    此時此刻,唯有蕭懷舟敢與謝春山平靜對視。

    絲毫不懼。

    「謝道君這是要玩哪一出啊?」

    蕭懷舟一時間也有些琢磨不透。

    謝春山的無心無情,他在前世早已見識過一遍。

    這種時候忽然跑過來搶婚,謝春山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你可知,我為何要與東夷聯姻?此春雨連綿三月不絕,若此雨再不能停,必將釀成禍端。」

    蕭懷舟抬手指了指天。

    天空中風雨晦暗不明,濃霧交織而來,將謝春山的身影重重疊疊遮蓋。

    令人看不真切。

    「你想要雨停?」

    謝春山收起剛才面對禮官冷漠的態度,語氣里微不可聞地多了一絲柔軟。

    蕭懷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能點了點頭。

    謝春山抬頭往天際看了一眼。

    「你想要雨停,我便讓它停。」

    蕭懷舟好像聽到了一個很的笑話,一股奇怪的情緒,自他胸腔之中噴涌而出。

    讓他一時間想要放肆的大笑。

    「謝道君在同我開玩笑?謝道君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還是不要在這裡耽誤我的時間,白白誤了我的吉時。」

    蕭懷舟只覺得想笑。

    王都之內,法術禁行。

    即使謝春山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說讓這場雨說停就停。

    那不是在痴人說夢嗎?

    他謝春山確實是驚艷絕才,可終究還是個踏上仙途的凡人。

    未能登仙梯,入仙籍,飛升而去。

    就不可能逆轉王都之上被上古神坻布下的結界。

    更何況。

    謝春山現在可是靈府盡碎啊,連個凡人都不如。

    蕭懷舟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被雨水浸髒的紅蓋頭,嘖嘖嘆了一口氣。

    扭頭衝著故里祁吹了聲口哨:「咱們倆就隨便這麼拜一拜,世子不介意吧?」

    故里祁很想說不介意。

    可是故里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一種感覺。

    他的雙腳猶如被人以釘子釘在青石板上,即使他很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去牽住蕭懷舟。

    可是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道,緊緊的壓制著他每一個動作,逼得他一動都不能動。

    只要他抬起骨節,就有指骨破碎的可能。

    此時此刻的故里祁,還不明白什麼叫做威壓。

    所以當蕭懷舟扭頭問他的時候,他只能費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蕭懷舟:「……」

    這種時候當著謝春山的面朝他擠眉弄眼,多少有點自尋死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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