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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3:02:36 作者: 關照
    通過靈識判斷,應該是昨夜那位『四公子』。

    沒能死得了。謝春山想。

    模模糊糊的光影中,他垂下眼瞼,盯著那隻昨天還信誓旦旦要咬死自己的『小獸』。

    『小獸』安靜趴在床頭,日光透過縫隙灑落在他的身上,無端端鍍上了一層柔軟的『絨毛』。

    謝春山看不見他的臉。

    但應該與夢中那個少年差不多年紀

    春風白馬,該一夜看盡長安花的風流。

    隨著胳膊上細微的顫動,蕭懷舟驟然驚醒過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驚天動地的咳嗽,恨不能將整顆肺都從嗓子眼咳出去。

    與夢中少年不一樣,他太贏弱。

    謝春山微微偏頭,神色淡漠。

    蕭懷舟整整咳了有半柱香時間,才緩過勁。

    胸口還有些隱隱約約生疼,原來,高山明月,抱起來也挺咯人的。

    昨夜他太累了。

    謝春山身上陰寒之氣太盛,到後半夜的時候他幾乎快被謝春山給凍成冰塊了。

    若不是他還活著,心臟還跳動著,還能維持一個人最基本的體溫,那今天他可能已經跟外面掛在檐角下的冰棱一樣。

    凍得硬邦邦的。

    好歹算是活過來了,兩個人都活過來了。

    蕭懷舟喊了觀書進來,喝了幾口熱奶/子(草原食物)才稍稍補回了些許體力。

    待杯中熱氣散入五臟六腑,他才慢悠悠開口。

    「謝道君昨日若是死了,我便將你的屍體丟到午門去,當著所有老百姓的面將你扒光解剖,也好讓大家看看,修仙之人所謂的根骨,到底是哪根骨頭。」

    蕭懷舟的語氣很直接,並不是在嚇唬人。

    「悉聽尊便。」

    謝春山很難得地開口回應。

    「不止。」蕭懷舟笑了,「謝道君的左肩疼不疼?昨日晚上我餓了,便在道君肩膀上咬了一口,雖然沒扯下肉來,但齒痕還是清晰可見的。若是扒掉衣服的時候被眾人看見,不定會說道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細細察覺下,左肩確實有絲絲縷縷的疼痛蔓延。

    謝春山:「……」

    這是在耍流氓。

    蕭懷舟是很懂恩威並用的。

    「我們皇族有個規矩,若是太醫把人給治死了,那麼整個太醫院都得跟著陪葬。」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我仔細想了一下,昨夜治你的是三清宗的人,三清宗上下連帶國師統共有四十一人,都可以給你陪葬。一連剖個四十一人,應該也能看出所謂的修仙根骨是什麼模樣了。」

    明晃晃的威脅。

    蕭懷舟喜歡把玩謝春山的軟肋。

    謝春山能感知到身體裡屬於三清宗符籙留下的痕跡,極其細微地護住他的心脈。

    三清宗人確實救治過他。

    最終他唇瓣微動,還是沒有說話。

    他仰面躺在床榻上,因為雙手雙腳沒有辦法移動,便只能維持這個略有些『不堪』的姿勢。

    強迫自己閉上眼。

    蕭懷舟沒有再繼續說,反而歪過腦袋盯著謝春山這幅模樣。

    高嶺之花,四分五裂,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頓時起了興致,丟下碗蓋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床榻前,自上而下盯著謝春山的那張臉。

    這張臉是真的很好看,怪不得三界人人趨之若鶩,稱他為高嶺之花,愛慕謝春山的人男男女女如同過江之鯽,都在以一睹謝春山的姿容為驕傲。

    如今這朵高嶺之花,就在自己手下。

    蕭懷舟很滿意,伸出手鉗住謝春山的下頜,強迫對方仰起頭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

    「謝道君,我有一個問題想不通,想要問你。」

    蕭懷舟整個人傾身上去,將謝春山半個身子壓在那,抬手撫上謝春山的眼角。

    「朝代更迭,是命數使然嗎?」

    謝春山沉默了半晌。

    一雙眼因為空洞而衍射不出任何的表情來。

    不管是冷漠的,還是動容的。

    所以無從傳達他的情緒。

    許久之後,他遠山眉微顫,醞釀出一個淡淡的字:「是。」

    「哪怕這個朝代與你息息相關,哪怕它是因你而毀?」

    蕭懷舟的指甲在謝春山微紅的眼角上摩挲,下一刻若是生生剜出這雙看不清人世間的眼睛,也未必不可能。

    「我不造因果。」

    謝春山的眉,顫抖地越發厲害。

    那人的指腹溫度很高,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撫平他體內的陰冷之氣。

    得到這個答案,蕭懷舟嗤笑。

    「所以謝道君,是不相信蘭因絮果了?」

    他可以重生歸來,便是一場因果,若是謝春山真的沒有造這個因,又怎會讓他不甘而死,成為一個惡果?

    只怕有些人,是造而不自知吧。

    「你恨我。」

    謝春山眉目含霜,從短短的幾句對話里,已經總結出了眼前人與自己之間該有的情緒關聯。

    他好像在哪裡見這個叫蕭懷舟的人,甚至連蕭懷舟的聲音,都與剛才夢中那個少年有七分相似。

    可那少年是在夢中。

    真的是在夢中嗎?

    謝春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又好像是今日才忽然想起什麼。

    「恨的。」蕭懷舟點頭。

    謝春山安靜地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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