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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57:31 作者: 阿霞asya
    「你的權柄……」

    「你的權柄又是什麼?」埃米特反問祂。

    瓶中湖並不害怕回答這些,又或者在祂看來埃米特遲早還是會和自己站在一起:「沒有。」

    「我們和那些司星者存在和運作的方式本來就不同,為什麼要按照他們的規則來限制自己?當然,如果需要我也可以編。」

    埃米特點了點頭,他退後一步說:「沒關係。」

    在瓶中湖還未理解過來他的意思前,他又笑了下,重複了一遍:「沒關係,接下來是我發起進攻了。」

    「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重申一件事……你並不算是我引進來的,嚴格意義來說,是天水一旦消散,你的到來是必然……這是一切循環中的一環而已。」

    「我理解到這件事情時已經晚了,但好在……也不算太晚。」

    埃米特揚起了手臂,寬大的袖泡像是一塊拉開的幕布,隱約露出其胸腔中血肉臟器的顏色,黑紗從他指間滑落,淹沒進蠕蟲里。

    他笑著說道:「別給我留太多時間,否則我也很難保證我們是否還會有下次對話。」

    「這是你特意等待的時間,未嘗不是我所特意拖延得到的時機。」

    平靜得仿佛死水的蠕蟲之海忽然間沸騰了起來,浪花從中間涌動,又像是整個「海洋」的逃難。

    就和埃米特所想的一樣,瓶中湖並非一個集體意識,和趨於一致的枯萎藤完全不同。它分散又組合,能小到為不可見,融合在一起時也能如同打翻一切船隻的洶湧波濤。

    就像是一場逃竄,它們向著四面八方逃難離開。

    埃米特就站在先前的蠕蟲之海所處的地帶,仿佛摩西分海,又透露出某種漫不經心。

    他緩緩向著土地走去,在那裡拾起了骨頭,好讓自己似乎有所支撐。

    到第一片海域前時,他卻停了下來,看著腳下的漣漪,和漣漪之下的無數死物。

    他看了許久,最後跪坐下來,伸手輕輕觸碰到水面。

    「過去的我有沒有說過,你詞不達意的毛病應該改改?」

    沒有存在能回答他,哪怕這整片海域都是天水的遺軀。

    而在另一側,另一處交界附近,奧西終於將阿諾從水中拖了出來。

    自己的對手就像是落湯狗一樣,奧西氣喘吁吁地想,可他又忽然想起來自己眼下或許沒比對方好到哪裡去。

    那個該死的競爭者剛從倒影的世界裡脫身,立刻頭也不回地打算走,一點道謝的意思都沒有。

    真該讓他死了。

    奧西忍不住開了口:「我看你比我傲慢得多。」

    阿諾停了腳步,回頭看向他,卻一如既往的一言不發,就用眼神傳達他那點不耐煩的意思。

    奧西張了張嘴,陰陽怪氣的詞涌到了喉嚨處,一句也沒說出來。他是生氣,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我幫了你,道謝我就不指望你了,但至少你得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說道,「眼下你若堅持不下去了,導師可就我一個學生了。」

    阿諾扯了扯嘴角,露出的冷笑讓奧西恨不得跟很早前一樣,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團。

    「聽說過星辰復位嗎?」阿諾問道。

    奧西對這一點都不陌生,他點了點頭,迅速聯繫起什麼卻不敢確定。

    阿諾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每過一段時間,星辰歸復原位,司星者更替,混亂的時期。」

    「復位時間本應更遲,蠕蟲動亂,秩序提前被打破。他交換我承擔被分裂的意向,也藉此找其他辦法。」他停頓了一下說,「我知道這些,也知道他會回來。」

    「那為什麼又要消除記憶?」奧西問道,他還是記不起來更多,儘管僅剩的那些足夠讓他幫助阿諾。

    阿諾看著他,眼神深沉到可怕:「司星者沒有秘密。」

    就算是鏡中倒影也無法做到隱瞞所有,他們的記憶與知識會在人們瞬息的靈感之中躍遷,在夢境中重現,一切的虛構都可能是現實。而他們的蹤跡也因黑夜無所遁形。

    「最後一個問題。」奧西說道,「蠕蟲是什麼?」

    阿諾沉默了下來,片刻後說道:「是……欲l望的具現化。」

    有欲望的存在即可能為蠕蟲,哪怕只是所謂的求生欲。

    似乎是認為自己回答完了問題,算是支出了足夠的報酬,阿諾又回過身,準備立刻前往水之下找埃米特會合。

    奧西再度叫住了他:「所以你對司星者的狩獵,就是為了使我們虛弱,權柄不穩,而後降低欲l望的影響?」

    「隨你怎麼想。」阿諾頭也沒回,只留下一地飛雪。

    第218章

    守在雪山之下的門羅手中還拿著羽毛, 他臉上沒什麼神情,可眼神中卻充斥著一種不解。就好像他對迄今為止所經歷的一切有種困惑,他翻遍所有的書與記錄也找不到答案。

    忽然一陣奇妙的感覺向他襲來, 他似乎看見了鋪面而來的海洋, 又好像是無數張充滿牙齒的口腔。

    但他並沒有多大反應, 這呼嘯而過的存在似乎也忽略了他, 繞開他的方向逃竄而去。

    門羅正準備回頭再看一眼,卻見到遠處一道身影緩慢地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風吹得那道身影像是矗立的竹竿,紗衣撕扯著, 卻又無法從竹竿上脫去隨風遠飛。在與「海洋」交鋒之時, 對方的步履卻突然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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