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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57:31 作者: 阿霞asya
    格蘭登嘆了口氣, 伸出手虛虛攬住他肩膀,又拍了拍他的右肩,坐回了床邊的凳子上:「是的, 我得承認,我現在就像是喪失了那項能力一樣。埃米特,我不知道面對你我應當說什麼。」

    「那天差點出了大亂子,我還沒想過有一天我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相比之下我過於無知。我付出了代價, 可那些代價相比你和那兩個枉死的人而言不值一提。」

    「或許你也和他們簽訂了合同?」埃米特說道, 「如果有賠償, 我想他們應當也做好了類似的準備。」

    他說的不作假, 格蘭登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他的目光從埃米特的雙眼挪到了對方纏滿了繃帶的半邊身體上,搖頭說道:「直到出事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做好完全準備。我們來聊一聊吧,埃米特,你應當和我聊一聊。」

    格蘭登沒有給埃米特任何退讓的餘地,他語氣少見的強硬,而同時埃米特也明白,這整件事的起因是自己。如果格蘭登真的要質問他什麼,那也是應該的。是他提出的想要在安多哈爾探索,而格蘭登只是對他陷入困境之後伸出了援手。這些代價本來也不應當由對方付出。

    他也坐直起來,嚴陣以待地和格蘭登對視:「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

    「是的,我有很多困惑。」格蘭登苦笑了聲說道,「本來這些困惑的地方我就不應當迴避,就算不是朋友的身份,作為一個合格的合作者,我也應當知曉你最近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做一次風險研判。可見到你的雙眼時,我總是忘了那些。你能看著我,就以現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就足夠讓我忘記其他了。」

    埃米特打斷了他的話:「謝謝你格蘭登,你的話語令我也很動容。我很高興時隔多年還能重拾我們之間的友誼,可現在不是說這些客套話的時候,如果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大可之後再說。我向你保證,我會回答你的問題,盡我所能。」

    在他說完這樣一段話後,格蘭登卻是沉默了會,像是在組織措辭,又像那本就是他想說的最重要的話。

    「好吧…」他投降般地說道,「首先要聲明,我並未對你有什麼敵意。事實上……我想問你,你為什麼一個人來到了這?你那個有個性的僕人呢?為什麼你手上有傷?你到底追隨的誰?你……認識一個秘密途徑的,身披黑紗的人嗎?」

    和他態度相反的是,格蘭登一連幾個問題都直中紅心,追的都是埃米特回答起來也難以感到輕鬆的問題。

    埃米特舔了下嘴唇,正準備找點合適的藉口,格蘭登就將放在旁邊桌上的水給他遞了過來。他只得接下,抿了一口後才開始解釋:「就像你說的,我有個性的僕人有了別的活計,我只能放他離開。除卻這個問題,其他的我想你本質問的是一件事,至少我可以以一件事的方式向你解答。」

    他單手握著杯子,和格蘭登對視著:「是的,我的確有追隨的教主,那人正是你所形容的模樣。你先前的猜測也算不上錯,他想引我上路。你明白嗎格蘭登,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導師』,所以很多事情需要我自己收集並且調查。這裡有和第十二章 有關的情報,我只能來這,而手上的傷是代價……」

    埃米特示意對方看眼自己半邊被撕下皮的身體:「就像這樣,儀式都是需要代價的。」

    「可那份代價……」格蘭登想說些什麼,話到臨頭時又被他自己強行忍了下來。他閉上眼,猛得站起身,「我想我需要好好冷靜一下,非常抱歉,埃米特。」

    語畢,他微微低頭示意,繞開床離開了房間。

    埃米特注視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心裡也忍不住嘆氣。實話他不可能說,就像剛才他給格蘭登的承諾一樣。他會給出一個答案,這並不意味著這份答案就是真的。

    他明白格蘭登為何心情複雜。曾經格蘭登對著「埃米特」談論披黑紗的人的事情,信誓旦旦地想要歸於對方門下。而後來格蘭登利用了對方的信任,將這條路斬斷,等他再次回過身時,「埃米特」已然走上了那條他曾念想過數次的道路。

    說不準是嫉妒,說不準……是悔恨?

    埃米特心裡猜測著,也有幾分複雜。

    然而一切卻和埃米特想的有些差別。

    格蘭登從客房離開後,直直衝向了三樓的自己的書房,這裡安靜得很,鮮少有人會來打攪。方才那一瞬間他心裡升起的情緒不適合同任何人說,無論他怎麼開口都顯得有幾分失禮。

    能獲取強大的力量應當是好事,埃米特走上了那樣一條道路,變得更為強大,他理應去祝賀對方。這也是他曾想要涉足的道路,只是後來喪失了資格。

    埃米特走在那條道路之上,顯然比他要做得更好。年少時的愚笨似乎就是為了彌補此刻的一切機遇和靈智。

    但他胸腔中升起的卻是一份怒火,這份怒火的指向並非「埃米特搶走了他的機遇」,而是那身披黑紗的教主「為何要引埃米特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這憤怒不占理,可憤怒本就不需要邏輯的。格蘭登不希望自己在埃米特面前還像個小丑一樣無能狂怒,他只得壓下對第十二章 教主的怒火,獨自坐在書房裡鬱悶。

    這不合理!這也不應當!埃米特還身形還小,哪怕他此刻在法律上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可格蘭登依舊認為對方身上那幾斤幾兩的肉根本不夠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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