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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57:31 作者: 阿霞asya
    「如果你是其他,那你還是你嗎?」

    「自己」沉默了許久, 而後伸手摸了下人形的頭:「至少你現在不用懷疑, 站在你面前的就只會是我……另外,我想向你詢問一件事。」

    人形沒有說話,似乎在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自己」組織了一下語言, 頗有幾分小心地詢問道:「你見過很多蟲豸, 那麼你見過『蠕蟲』嗎?」

    埃米特只感覺腦袋裡轟的一聲,陡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胸腔內一陣陣的心悸, 詢問「蠕蟲」的話語在他腦海之中盤旋著。

    「他」也知道蠕蟲的事情,「他」也曾經詢問過與之有關的問題。

    埃米特心裡一團亂麻,他盡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又窩回被子裡, 閉上眼拼命想要再陷入那個夢裡, 繼續接上剛才的對話。

    可是他並沒能如願。先前他的入睡有多輕鬆, 現在就有多困難。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 他實在是無法忍受,又直接切入了靈魂的狀態,讓身體被動沉睡。

    只要等八個小時,他就能再次進入夢境。

    埃米特回到桌前,將剛才夢境中簡要的對話記錄進了筆記本,並將「蠕蟲」單獨作為一頁,將他所收集到的情報都寫了上去。

    霍維爾死於蠕蟲,霍維爾曾經跟隨的第一章 教主亦是如此。門羅曾有猜測蠕蟲是和第一章司星者消亡有關,但後來他又否認了這樣的觀點。

    第一章 的司星者應當還存活,祂下方仍有不少執筆者。同時第一章的整條途徑仿佛被人所隔斷,再也無人可以飛升……

    蠕蟲阻止了這條途徑,但是為什麼?

    第十二章 的司星者似乎也在打探有關的事情,按照人類文明誕生早期他與第一章司星者曾有過爭鬥的說法,這段記憶的時間至少會早於人類文明。也就是說,在那之前,蠕蟲就已經存在。

    可是它們現在為何糾纏於第一章 ?就像是附骨之疽,拼命想要從什麼上面撕下皮肉來滋養自身。

    不止如此,怪異的點還有一樣。

    霍維爾僅僅只是追隨第一章 的某位教主,曾經那位教主死去時已經接近飛升,至少他已經踏足與神秘學的大門,對於儀式也一定有了自己的體會。可以說,他已經並非單純的人類,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徹底蛻變。

    他是第一章 的存在,那麼他被蠕蟲纏上似乎理所當然。

    可霍維爾並不是如此,霍維爾曾經還坦言過,他更適合第三章 的途徑,對於第一章教主的追隨,更多的是出於他自身的崇拜。也因此,他一直未能脫離普通人的範疇。和他一樣的還有伯爵的管家,塞西爾先生。

    塞西爾先生也出事了嗎?如果他出事了,為什麼他們兩人會隔這樣久的時間再被清算?如果沒有,那為什麼偏偏是霍維爾?

    蠕蟲是什麼時候開始糾纏上第一章 的?門羅說他曾在千年前見過第一章的執筆者,又在有戰爭爆發時興盛過第一章的傳說。難道那個時候追奉於此的人並沒有如此困擾?

    疑惑的地方太多……這樣一來夢中的答案就變得關鍵起來。

    埃米特仔細回憶這那短短的對話,斟酌另一個說話人的身份。

    「陶罐」、「生病」、「治療」、「蟲豸」……不出意外,那應當是第六章 的司星者,也可能是執筆者,總之就是身處於那一途徑的存在。對方與昆蟲密不可分,潛藏於其下的可能不止於此,或許還有細菌或者病毒……

    在提及陶罐時,對方的態度明顯很糟糕,聯繫他後面的話語和曾經他見過的那些與鏡中倒影有關的記憶……或許陶罐就是在暗示消亡的結局。

    對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情,因而提到了……治療。

    埃米特閉上眼,將筆在筆記本上點了點。他的夢在最不該醒的時候醒了過來,他對第六章 並不了解,先前的接觸只能感受到某些病態。有人將這一途徑的儀式肆意妄為的使用,有人想以此攻略醫學領域的未知。

    而無論是什麼方向,是否利用於祂,那位司星者似乎都全然不在意。

    想到這裡時,埃米特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在牽引著他的思維,撩動他的思緒,引他想到一個可能。

    【……因為無論是哪一個方向,所有存在最後都會走向同一個結局。】

    對,誰都無法逃過。

    能夠感染上疾病的,需要治癒的,那些往往都是「活著」的存在。它們以某種方式來到這個世界上,又以某種方式從這個世界上離開。所以第六章 的司星者冷漠地旁觀著一切,對那些使用祂力量,又或者是追奉祂「神跡」所有存在都懷抱一種近乎「戲謔」的態度。

    他將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將自己所思所想記錄在其中。

    書寫之時,窗外天空開始泛白,他眼前的紙張也漸漸籠上一些光亮。儘管他並不需要光也可以認清上面的文字,但意識到天亮了的時候,他依舊抬起頭看了眼窗外。

    潔白的羽翼在埃米特看過去時正好從上方掠下,掉落的羽毛晚那敏捷的身形一步,悠悠然地從空中墜落。

    光線穿透羽毛,就好像在那一瞬間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形變。

    埃米特愣愣地看著它飄落下去,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頭腦中的思維短暫地停滯了,仿佛此刻只有這一樣東西在他眼前存在,而就是這樣一份羽毛飄落的光景,讓他情不自禁地在紙上落下了自己的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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