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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57:31 作者: 阿霞asya
    所有衰敗之物都將徹底泯滅,所有生存過的事物都將化為枯骨。

    腐海猶如一床掩去一切的被子,靜靜覆蓋著這些「泯滅之物」,並給予它們永恆的場面。它收藏這些,它也拒絕著「生存」。

    在一切的盡頭,一重古老的,磚石做成的門前。一團附著著黝黑,與腐海融為一體的凸起突然動了動。

    它站了起來,拂開籠在頭上的夜幕與泥土。死寂與黑暗籠罩之地也因此忽然多了點螢光,那光芒不如太陽耀眼,也不似月光溫和,只是微弱的,好像透過一層層白色的細羽,落於眼底的某種微弱又純淨的光。

    一切髒污之物從他身上滾落,順著黑紗流入腐海,最終他袒露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呼喚什麼,又像是妄圖向某個存在求救,然而他張開了嘴卻什麼聲音都無法發出。

    他又伸出了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胸口,最後露出了一個非常淺的笑容,就仿佛是羽毛拂過皮膚。

    你再次想起了我,所以,我醒過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95章

    由於頭一天的經歷, 埃米特第二天時總有些心慌。

    用過早飯後,他有些謹慎地拉住了阿諾,低聲詢問道:「你打架厲害嗎?」

    阿諾沒忍住, 眉毛輕輕上揚了些許:「我不覺得有人能打贏我。」

    埃米特再次確認了一下:「代行者能打贏嗎?」

    他問完之後, 感覺阿諾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受了侮辱一樣委屈。

    「你不相信我?」阿諾問他。

    「並不是不相信……」埃米特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吧, 我承認,我對於你的實力有一些誤解。我見過的強者並不多,要知道莫卡只是個小地方。」

    阿諾沒有接他的話, 反而問道:「你有想要處理的人?」

    埃米特連忙搖頭:「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突然發現阿塔納卡有些危險,恐怕因為第三章 帶來的『競爭』, 這裡的一些存在更加具備攻擊性。」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阿諾卻立刻找到另一個重點。

    埃米特張了張嘴, 飛快轉動腦筋,還沒將想好的託詞說出來,阿諾又緊接著委屈地補了一句:「你答應過我了。」

    「是的我答應過……」埃米特只得認下錯誤, 他低頭握住對方的雙手, 低聲說道,「我在莫卡呆了很久,對外面的情況缺乏認知, 這次我魯莽了,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我總是想,不能什麼事情都太依靠我的阿諾, 所以才想著必須得自己出去試試, 更何況……我想著這裡是法迪爾的首都, 治安應該還好。」

    他先一步服了軟, 阿諾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更何況對方說「我的阿諾」。

    他承認自己喜歡這個稱呼,或者說,能被這樣稱呼讓他心裡無端升起某種喜悅,一種被承認的感覺。對方總是有辦法讓他生不起來氣,也沒辦法發脾氣。

    阿諾也跟著低頭,看著對方握著他自己的手。

    那雙手上看不出有什麼受傷的痕跡,但在他眼裡,手背上卻呈現著某種貫穿的疤痕。

    「我只是不想讓你遇到危險。」阿諾沉默了會,低聲喃喃道,「我以為我能保護好你的。」

    「你一直做得很好。」埃米特注意到他的狀態似乎有些奇怪,他比往常看上去情緒要低迷不少,但這似乎不是單純因為他出去這件事情,而是有些更深東西在困擾對方。

    就像先前偶爾提及的那些阿諾不想說的事情一樣。

    如果不是約定好了,埃米特真想刨根問底……他思緒忽然一頓,或許他可以嘗試一下。例如他先一步將一切坦然以待,然後對方就必須得回應他相應的坦誠,將他所隱瞞的秘密都告訴給自己。

    這計劃有那麼幾分脅迫的意味,他可以這樣做,甚至他有把握,阿諾也會變得坦誠。

    可這畢竟不是對方自願……可或許就是需要逼迫一下……埃米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怎麼想的,他只覺得自己腦子裡亂糟糟的。

    從早上起床開始這種感覺就壓在他心頭,哪怕到現在也沒有變過。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儘管只是細微的、不正常的頭腦中的嗡鳴,一種思緒的掠影,可這份感覺所帶來的焦慮感卻不作假。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這是他唯一能確定的事,哪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間。

    埃米特沉吟了片刻,乾脆改了自己原本打算出去逛逛的想法。他趁著阿諾還在莫名的情緒低落,扯著對方的手就往自己房間走。

    「跟我來。」

    沒等人給出反應,他領著對方一路穿過吱呀作響的走廊,推開門進去,又把人拽到自己身後才鎖門。一回過身,卻見阿諾站在他身後,低著頭深深地注視著自己的背影。

    那眼神就好像要將什麼刻錄進去,以至於埃米特望向他時,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是從他眼中一路跌到了他心底的錯覺。

    他愣了下,回過神,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背後有什麼東西嗎?」

    阿諾收回了目光,看向旁邊:「沒有……有什麼事情嗎?」

    埃米特放鬆了下來,同時也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他點點頭,又握著對方的手,領著人在床邊坐下。

    他們所住的旅店不像格蘭登住的那豪華酒店,相比之下非常狹小擁擠,巴掌大的地方擺下的物什只有那麼幾樣,自然是沒有能夠招待客人的桌椅。要坐下兩個人,最好的地方只剩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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