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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35:06 作者: 嘆西茶
他沒想到席殊會跑來找他,她那時天真爛漫,竟然還問他為什麼要娶她小姨,如果沒記錯的話,她還搶了他的酒,不過只喝了一口就嫌棄地還給了他。他告訴她,過段時間他就要離開,出國去學畫,他們要有很長的時間不能見面,年紀小小的她聽到他這麼說還和他慪氣,之後有一陣子都沒搭理他。
直到他出國的前一天,她跟著吳曉星來到了家裡,然後告訴他她也要學畫,等學好了就出國去找他,童言無忌,但他聽了也很高興,她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心無城府真心待他的人,他於是笑著說我等你,然後偷偷地把那間舊畫室的鑰匙給了她。
那之後,那把鑰匙就一直在她手上。
沈恪走到了門口,從外面往室內看,一切都如舊,連沙發的位置都沒移動過。
席殊就站在正中央,她面前架著一個畫架,聽到腳步聲她緩緩回過頭。
沈恪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她說:「把門帶上。」
他微愣,心裡無端惴惴,好像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沈恪轉身把門關上,再轉回身時直接愣住。
席殊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又脫了褲子,夏天的衣服本來也沒幾件,不過十幾秒,她已是赤/裸。
沈恪的胸腔里有澎湃的潮水在涌動,浪潮一遍又一遍地拍擊著他心中的礁石。
席殊看著他,展開了一個明艷的笑:「今年的生日禮物你沒給我。」
她站在這兒,渾身赤/裸,一頭黑髮瀑布式地泄下,望著他的雙眼是浩瀚星河,是無底深淵,這場景霎時將他帶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沈恪心頭一悸,頓覺萬劫不復。
他再不猶豫,疾步上前擁住她,他們相擁著親吻,彼此撫摸,好似兩團燃燒的火焰,火舌纏繞,越燒越烈,欲要把這幾年落下的光陰都彌補回來。
他們要燃燒!燃燒!
然後一起殞滅。
如果說世上有時光機的話,你最想回到哪個時刻?
席殊最想回到十六歲生日那天,回到起點。
她的初戀是在十五歲,那個年紀正是青春期荷爾蒙萌動的時候,她答應了一個高年級學長的追求,和他談起了戀愛。那個學長有點痞壞,老師都說他不學無術,好像少女總是抵抗不了壞小子的魅力,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其實還不賴,畢竟是初戀,對她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
他們交往了半年,相處得挺開心,學長對她也很好,會等她放學、給她買吃的、帶她去遊樂園……轉折發生在她十六歲生日那天,他帶她去了賓館。
其實半年來,他們牽過手、接過吻,她並不抗拒親密的行為,但那天晚上他脫她衣服的時候她真實地感到害怕,她慌忙無措地推開了他落荒而逃。
從賓館逃離後她不敢回家,於是躲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這間舊畫室。
她在畫室里蜷縮著膽怯地哭泣,沒過多久,沈恪就走進了畫室,也走進了她的人生,從此後再沒離開過。
沈恪那晚會出現在舊畫室純屬意外,那時他剛回國不久,採訪多應酬也多,他每天疲於應對。
那天晚上他剛從一個飯局脫身,又不想立刻回家再去應付吳曉星,於是叫了輛車讓師傅繞著虞城隨便逛逛,司機載著他在大道小道上兜著風,在經過藝術大樓的時候他叫停了車。
故事的開始是意外,故事的開始是註定。
他看到頂樓畫室的燈亮著很驚奇,沒多思索就走進了大樓內搭上了電梯,他像是被命運的燈塔指引的航船,駛進了未知的海域。
畫室里,席殊縮在沙發上抱膝啜泣著,直到他走近她才抬頭,紅著眼睛望著他。
沈恪回國後去過席家,也見過了席殊,但多年未見他們早已生疏,甚至有些尷尬,但那天晚上,或許是因為在舊畫室,他們都憶起了從前,他們曾經是要好的朋友。
沈恪詢問起她傷心的原因,席殊那時正缺一個人傾訴,於是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他。
她說她覺得害怕,好像如果她真的和那個學長發生了什麼,她就會改變會蛻化,無論變好變壞她都永無法逆轉。
人會老會死,時間這把刻刀會毫不留情地在所有人身上刻下痕跡。
席殊在十六歲那天如蒙神啟,她在青春少艾的年紀看見了殘缺的自己、破碎的自己、年老的自己、死去的自己、湮滅的自己。
是少女的憂愁,是人類不可忤逆的宿命。
人無法永遠停留在此刻但可以永遠定格此刻,感謝上帝賦予了人類創造藝術的能力。
沈恪和她說:「作為生日禮物,我幫你畫一幅畫吧。」
那是第一幅畫,他定格了十六歲的她,從此後他們有了秘密。
那天之後沈恪定格了席殊許多個瞬間,每當她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身體有了什麼變化,甚至微小到多打了一個耳釘,新染了一個發色……他都會幫她畫上一幅畫。
當她在不朽的畫裡與時同長,只要一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這畫將常在,並賜給她生命,她的青春將永遠不會消逝。(注)
他是她一路成長變化的見證者和記錄者。
是最高尚的藝術將他們聯結在了一起,是最低等的**讓他們糾纏在了一起。
沈恪擁住她,他們一齊倒在了沙發上,情.\n欲熾烈,幾欲將他們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