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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35:06 作者: 嘆西茶
鄭亦霏躊躇片刻,到底抵不住誘惑,牙一咬就上了樓。
她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的,每上一節台階她的心跳就加快幾分,心裡頭又緊張又激動還很忐忑,其實關於他所說的那個原因她心底已隱隱有些猜測,或許三樓藏著的東西會證實她荒謬的臆測,想到這兒她居然產生了轉身逃走的念頭。
鄭亦霏的手心忍不住冒汗,沈恪早已上了樓,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迫自己冷靜下來,又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快步走完了最後的幾節台階。
沈恪打開了頂燈,燈光下的景象讓鄭亦霏微微瞠目,原以為三樓的布局應該和二樓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放眼看過去卻是一片空曠,她注意到了擺在角落裡的椅子和畫架,這裡好像也是他繪畫的地方,可比起一樓的畫室,這裡實在是太空了,乾淨得像舞蹈室而不像個畫室。
鄭亦霏的目光很快就逡巡了一周,三樓實在沒什麼看頭,要說異常的地方,那就是所有的牆上都掛著塗銀防塵布,像窗簾,擋住的卻是室內人的目光。
沈恪走到了一面牆前,抬手抓住了防塵布的一角,鄭亦霏的心又提了起來。
沈恪沒有猶豫就扯下了那一層布,銀布委地,鄭亦霏瞪圓了眼,瞳孔微微震動,她剛才就猜到了防塵布遮住的是畫,但她沒想到是這樣的畫。
這些畫無一例外都不得章法,筆法拙劣,配色全無美感,在她這個策展人看來這一面牆上掛著的畫都毫無藝術價值可言。
雖如此,牆上的每一幅畫都被裱上了框,可見主人的愛護和珍惜。
鄭亦霏十分意外,看著他說:「三樓藏著的果然是沈老師你的敗筆麼。」
沈恪仰頭望著一整面牆的畫,眼底韞著淡淡的笑意,他說:「這些都是席殊十六歲時的作品。」
鄭亦霏不傻,自然不會真將這些畫看過是沈恪的作品,她勉強笑道:「原來樓上藏的是小殊的作品啊,難怪你不讓人上來,這些可都算是她的黑歷史了。」
沈恪噙著笑,又扯下了幾塊防塵布,席殊十六歲至今的很多作品他都收藏著,別人瞧不上她的畫作但他卻視若寶貝,珍而重之地收藏著,三樓是他的私人收藏館。
他帶著鄭亦霏一面牆一面牆看過去,又悉心地給她介紹哪些是席殊初學畫時畫的,哪些又是她十六歲後的作品。
鄭亦霏越聽越沉默,沈恪反而越說越高興,他問她:「不覺得她進步很大嗎?」
他這話就像是炫耀孩子的家長說的,要不是知道他生不出這麼大的女兒,鄭亦霏真要以為席殊是他親生的了,她幽幽地嘆口氣:「作為一個長輩你真的對她好得過分了。」
沈恪若有所思,片刻後問:「那……作為愛人呢?」
鄭亦霏心裡一個咯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沈恪領著她走到了最後一面牆前,他嘆口氣說:「我曾經告訴過你,這裡藏著我的人皮。」
鄭亦霏看著那面牆,還沒看到布底下的畫她就已經禁不住開始顫慄,她心裡隱有所感,事到如今卻還是不敢相信。
沈恪走上前,用力扯下了最後一面牆上的防塵布。
整面牆上的畫立刻暴露在了燈光底下,爭相撲進了鄭亦霏的眼睛裡,她登時被顏色晃得頭暈目眩,險些要栽倒在地。
這面牆上掛滿了完美的畫作,每一幅都精緻得無可挑剔,每一幅都驚世駭俗,每一幅畫都是席殊,笑靨如花的她,睡美人般的她,顧盼回眸的她,赤.\n身裸.\n體的她……這些畫不同於沈恪往常筆法克制的作品,鄭亦霏站在畫前,她能感受到每一幅畫裡涌動的情.\n欲、渴求,有熾熱蓬勃的愛意從畫裡傾瀉而出,這些畫竟比梵谷的向日葵都熱烈,是他燃燒的愛欲。
她忽又想到了年後他畫的那幅海洋日出圖景,或許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三樓果真藏著「道雷·格林的畫像」。
鄭亦霏好像此刻才認識沈恪,她簡直嚇得魂不著體,大驚之下她失語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轉過頭看著他失神道:「你們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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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鬆手的那刻席殊就醒了,她等他和鄭亦霏一起離開了病房後才睜開眼,這一覺也沒有睡踏實。
她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此刻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能呆滯地坐在床邊,這兩天來她一直是這種狀態。
有人輕輕地敲了敲病房門,沈恪知道她睡著了是不會敲門的,護士也不會,她盯著房門看了會兒才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
門打開,外面站著的人竟然是卓躍。
再見到他的臉,席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其實也不過才兩天,那天他送她去機場後她就消失了,想來他應該挺擔心的。
席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蒼白的臉上像裂開了一個刀口,她看著他問:「怎麼找到這兒的?」
那天卓躍把席殊送到後一直等在航站樓外,他想席殊或許還需要他,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是以那樣的方式再出現在他眼前,她躺在急救床上,失去意識,被救護車接走,陪同她一起上車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他見過。
就在那刻,他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她現在比兩天前更憔悴了,卓躍簡直不忍看她,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如實說:「那天……我一直跟在救護車後面。」
席殊「哦」了聲,目光還有些沉滯,她輕聲說:「你來了正好,陪我走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