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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35:06 作者: 嘆西茶
    幸好老太太雖然面色不虞,好歹是答應了。

    一頓上刑似的年夜飯在電視機傳出的歡聲笑語中倉促結束了,吃了飯他們也不打算歇息會兒再出門,好像怕中途再生節變一樣。

    席信中的車雖說能坐下五人,但他實在不敢讓岳母和連襟再待在一塊兒了。

    吳曉月也有此想法,因此下了飯桌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讓席殊坐沈恪的車先去濱河廣場,他們隨後就來。

    席殊面無表情地應了好,她和沈恪才走至玄關就聽到外婆不悅的抱怨聲:「你們怎麼能讓殊殊和他走這麼近,孩子都被帶壞了……」

    沈恪如若惘聞,溫和地笑著幫席殊繫上了圍巾:「走吧。」

    他們乘電梯直接到了地下車庫,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上了車,沈恪才出聲問:「冷嗎?」

    席殊把腦袋別向一邊,語氣涼薄:「你不該來的。」

    「年夜飯還是要一起吃的。」沈恪說。

    席殊緘默。

    年年對話如此,毫無改變。

    沈恪見她無意交談,也不迫她開口,他打開了車載,放了首舒緩的歌,《至愛梵谷》的插曲。

    席殊一直望著窗外,表情淡漠,眼底卻微微潮濕。

    Starry, starry night.

    濱河廣場離席殊的家不遠,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就能抵達,沈恪先去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沒過多久席信中的車也到了。

    廣場上的人擠擠攘攘的,可見晚會之無聊。

    吳曉月和席信中一左一右攙著老太太走在前頭,還沒走到河邊棧道天空中就綻開了無數璀璨的煙花,歡呼聲驟起,人潮瞬間涌動。

    席殊的手突然被人一握,她霎時頓住腳,整個人如觳觫的貓,驚恐地看向四周,被握住的手暗暗使勁卻怎麼也掙不開。

    「鬆手,你瘋了?」

    沈恪緊握著她的手,在人群的暗影中釋放自己壓抑的感情,他低頭看著他,煙花的光亮襯在她驚慌的臉上,卻照不亮望著她的他的臉。

    「只要一會兒,席殊。」他隱忍著說,「我只要一會兒。」

    席殊眼底漫漶起了濃厚的悲哀,心酸得幾欲落淚。

    她不再掙扎,轉過身眼看著外婆他們愈走愈遠,像個叛徒。

    周圍人聲鼎沸,笑聲笑語中只有他們所在的方寸之地是無限寂靜的,死一樣的世界,沒人注意到這兩個罪人。

    他們雙手緊握著,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煙花,多美啊,簡直炫目得要使人落淚。

    上帝啊,請暫時饒恕這兩個受詛咒的路西法吧,雖然有些貪婪,他們想要煙花綻放的這一個瞬間。

    插pter 21

    年初一一早,鄭亦霏就攜禮上門拜訪沈恪。

    別墅門廳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古玩字畫、高級顏料、特色小吃、時令水果不一而足,其中令人咂舌的貴重禮品不少,禮物里還夾著賀卡,多寫的是恭賀新年之類的祝語。

    鄭亦霏掃了一圈,提著自己帶來的賀禮往裡走,本以為今天這個特殊日子客廳里應該坐滿了前來向他拜年的人,可整棟別墅卻出乎意料的冷清,她進去時沈恪竟然在畫室里作畫。

    她瞠目:「不是吧沈老師,大年初一一大早就畫,我是不是該頒給您一個最佳勞模獎呢?」

    沈恪擱下畫杖和畫筆,拿過放在一旁的濕巾擦了擦手,笑道:「閒著沒事。」

    鄭亦霏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我以為今天你家的門檻都會被踏爛,現在這別墅里竟然只有我一個客人,你對外說你今天不營業?」

    「過年不謝客,老祖宗留下的禮儀。」沈恪從畫室里走出來,「坐下喝杯茶吧。」

    鄭亦霏跟在他身後,還在問:「你每年過年都這麼慘啊?」

    沈恪偏過頭,笑著解釋:「今天這種日子,誰都想和最重要的人一起過,等過兩天你再來就熱鬧了。」

    他這話說得鄭亦霏都於心不忍了,她嘆口氣:「早知道你過得這麼淒涼,我就邀請你去我家坐坐了。」

    「謝謝,不過——」沈恪面露難色,「伯母還好嗎?」

    他這話一出鄭亦霏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鄭亦霏有一回生日邀沈恪去家裡吃了頓飯,那晚她家太皇太后非拉著他的手殷勤地和他聊天,打的主意竟是想納他為婿,果然是母女同心,只不過她老人家用力太猛,竟連社交一流的沈恪都招架不住。

    鄭亦霏知他在打趣,故意說:「她好得很呢,知道我來你這裡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把你帶回家吃飯,怎麼樣,沈老師,賞臉嗎?」

    沈恪苦笑:「伯母的好意我心領了。」

    鄭亦霏失笑:「行啦,逗你的,我媽她已經放棄你這個最佳人選了,最近忙著從備選里給我挑對象呢,早上家裡已經來了三個了,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多恨嫁呢。」

    她眨眼壓低聲音說:「我啊,是從她那兒逃出來的。」

    「吶,攜『熏腸』逃跑,四川老家寄來的,絕對正宗。」鄭亦霏把手中的袋子遞過去,又好奇地問,「你怎麼突然惦記起我家的年貨了?」

    沈恪接過袋子道了聲謝,笑著解釋:「席殊喜歡吃,過幾天是她的生日。」

    鄭亦霏嘆惋:「你又要親自下廚給她做生日宴啊。」

    她已經說不清自己是羨慕還是嫉妒了,只覺得席殊真是命好,遇上沈恪這麼個長輩,如師如友,還把她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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