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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31:17 作者: 鳥棲
他終於認出了竹猗,臉色瞬間變得驚恐,說話也結結巴巴,身體緊緊貼著牆壁,「在……在政府大樓旁邊,紅色旗子下面。」
竹猗轉身離開。
倒是好心拉她進來那人還在嘀咕,「這姑娘也是不要命,居然敢一個人去基地?她難道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嗎?」
「你,你們,難道真沒認出來她是誰嗎?」
「誰?」
「那個超S級怪物。」
巷道里瞬間鴉雀無聲,片刻後才有人小聲開口,「我看著她和人類長得差不多。」
*
竹猗感到基地的時候,正好遇見慶宴出來。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倒是慶宴先反應過來,「你怎麼來了?」
「難道不歡迎我嗎?」
「自然不是。」
然而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噩夢卻再度降臨,慶宴只能先去應付噩夢,竹猗站在原地,看著漂浮的小型噩夢正在成型,旁邊還躺著受傷的人。
他知道噩夢成型後,自己會死,卻沒有辦法阻止噩夢,只能眼睜睜等死。
即使聯邦軍和慶宴全力以赴,也難以應對這麼多噩夢。
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
竹猗走過去,伸出手,讓噩夢在她手中枯萎,如同摘下一朵花。
年輕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著面前的一幕,他從未見過如此輕易地解決掉噩夢的方式。
那些難纏的,隨時會要人命的噩夢在竹猗手中只是花園中等待採摘的一朵花而已。
當掐滅噩夢時,竹猗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快速睜開又快速閉上,但是卻讓人心驚膽戰。
如果一個人在花園裡肆意採摘,那麼一定會引起主人的注意。
竹猗忽然想起林深的猜測,如果整個世界,包括人類和自己,都是在一個更大的噩夢裡,那麼那雙注視的眼睛就是夢境的主人嗎?
祂夢見了人類,夢見了墮化物,夢見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然後在夢境裡,墮化物繼續做夢,延伸出夢中夢。
而人類所做的一切鬥爭,一切努力,都只是虛無,是更高的存在夢境中的片段,隨著做夢者的甦醒,所有的東西都會消散在白日。
而從夢境中醒來的徵兆之一就是無數破碎和狂亂的片段。
就像現在,噩夢無規律地四處生長。
那個夢見一切的人即將醒來。
在祂醒來後,無論是人類和墮化物都會被掩埋在黑夜深處,就像從未存在過。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祂醒來之前,搶先喚醒夢境,自行逃離。
*
晚上的時候,竹猗第一次開始做夢。
她夢見一株巨大生長的植物,不斷地向上生長,枝葉繁茂,而每一根斜生出去的枝幹上都有著無數等待綻放的花苞。
黑夜來臨。
花苞綻放,是動人心魄的美麗,而在花朵中央卻是掙扎扭曲的人臉,無數的痛苦和絕望澆灌才能長出這樣一朵美艷的花。
在植物的頂端,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睜開,祂很高很高,因此看不清具體的身軀,眼睛睜開就占據了半邊天空。
祂一直專注地看著盛開的花朵,等待著徹底成熟的那一刻,就將植物摘下來。
「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竹猗忽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發現慶宴正坐在自己床頭。
「你臉色很難看。」
「是嗎?」竹猗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發覺肌膚滾燙,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她想起自己剛才的夢,總覺得是一種預兆。
竹猗從未做過夢。
在這個恐懼噩夢的年代,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她通通都沒有做過。
「你剛才的表情也很奇怪。」慶宴斟酌了下,似乎在想應該怎麼描述,「好像看見很恐懼的東西,嘴唇不停顫抖。」
但是,慶宴從未在竹猗臉上看見過恐懼。
「我做了一個夢。」竹猗向慶宴講述了自己夢中所見以及林深的推測,卻看見他陷入沉默之中。
「如果整個世界都是一場巨大的夢境,那如何能確定我們主動喚醒噩夢,就能逃到真實的世界之中,而不是隨著夢境的消失而消失呢?」
竹猗給了之前一樣的回答,「我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想了想,竹猗又問道,「如果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是別人的夢境,那麼你會對現在感到疲憊嗎?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的,遲早會消散。」
「但是我在這裡感到了真實,我在用我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情緒去看待這個世界,而不是用異能,也不是用規則條款。」
竹猗看向慶宴,這是她之前反覆問過的話。
你要如何去判斷一個人?
現在,慶宴給出了回答。
她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聽見窗子外面傳來一陣響動,有人在外面。
竹猗跳出窗外,看見沈醫生正坐在高高的樹上,俯瞰著她。
這一次相見,沈醫生沒有用人類的外型,而是用的本體。
纏繞著樹幹的黑色觸手,就像一場視覺污染,不停地蠕動。
看見竹猗出來,黑色觸手落到地面,「好久不見。」
「來看熱鬧嗎?」這是竹猗唯一能想出來的答案,沈醫生一貫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熱衷於製造每一場災難,並且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