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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沈鸞閨房的穿衣鏡,乃是西域進貢而來的。鏡身澄澈空明,一絲一毫都容不得敷衍。

    而此時此刻,沈鸞就站在穿衣鏡前。

    身上石榴紅的寢衣松松垮垮,沈鸞怕熱,寢衣所用的料子,自然是輕薄柔軟的。

    那料子輕盈,乃是西洋鮫絲所織,穿上身如無物。

    沈鸞往日素喜這料子,如今卻只覺得煎熬萬分。

    按理說,這鮫絲所織的寢衣,最是輕盈透氣,穿上身,半點也不覺得悶熱。

    然僅僅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沈鸞卻覺得汗流浹背。

    裴晏就站在自己身後,那軟尺叫他拿在手裡,似念書時太傅所用的戒尺。

    「站直點。」

    手中的軟尺在沈鸞腰下那處輕拍了下,沈鸞瞬間臉紅耳赤,氣息亂了幾分。

    「手抬高。」

    身後,裴晏一張臉冷靜從容,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垂首,目光落在軟尺上,好似未曾察覺到沈鸞半點的異樣。

    如今天熱,屋裡四角都擺上好幾個冰盆。

    掐絲琺瑯雙耳三足香爐瀰漫著茫茫青煙,沈鸞盯著穿衣鏡上的裴晏,耳尖猶如綴上紅珊瑚,紅得灼目。

    身後那人垂目,軟尺自身前繞過,而後,徐徐拉緊。

    落在頸邊的氣息溫熱滾燙,頃刻間驚起一片顫慄。

    沈鸞屏氣凝神,腳上發軟,搖搖欲墜。

    盈盈一握的細腰攏在軟尺之中,再往旁,是裴晏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

    他低垂著眼睛,記下所需的尺寸。

    而後轉身,在紙上記下沈鸞的尺寸。

    束縛的軟尺鬆開,沈鸞無聲鬆口氣,腰上好似還有那軟尺的溫熱殘留。

    額角薄汗沁出,沈鸞借著穿衣鏡,偷偷瞟身後的裴晏一眼。

    對方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就連眉角,也不曾皺過半分。

    貝齒咬著下唇,沈鸞紅著臉,暗暗在心底腹誹自己半句。

    明明往日也是茯苓和綠萼幫著自己量尺寸,怎的那會坦坦蕩蕩,如今卻畏手畏腳。

    好沒見識。

    一鼓作氣,重振旗鼓。

    倏然,卻聽得身後裴晏一聲:「站近點,還差肩膀的尺寸。」

    沈鸞依言照做,那軟尺貼在雙肩上,隨即又離開。

    裴晏動作利落,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沈鸞悄悄鬆口氣,暗笑自己先前的小題大做,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只是量幾個尺寸,哪有什麼……

    記下肩寬的裴晏轉過身,他目光平靜,從容不迫:「還差一個。」

    沈鸞狐疑偏過頭:「……什麼?」

    視線猝不及防和裴晏撞上,雙臂叫裴晏握住,而後,緩緩抬高。

    軟尺繞過身前,而後落在那一處。

    緩慢收緊。

    帝後大婚,自然處處都是要最好的,從里至外的衣衫,都要重新裁定。

    包括,心衣。

    柔軟無力的軟尺好似被附上重重力道,又好似,裴晏攏著自己的雙臂。

    臉一點點紅了,緋色自雙頰蔓延,而後漫至全身。

    寢屋角落的寒冰在此刻像是全部融化,空中沒有半點冷氣,有的,只是滾燙焦灼。

    「別動。」

    落在耳邊的聲音喑啞低沉,似在壓抑著什麼。

    從沈鸞的方向,只能看見裴晏滾動的喉結,燭光照不到的地方,裴晏一雙眸色深深,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手中的軟尺收緊、用力。

    薄薄鮫絲寢衣瞬間多出幾道褶皺。

    喉結輕滾,jsg裴晏眸色一沉。

    他又一次收緊手中的軟尺。

    雙足再也支撐不住,沈鸞腳下趔趄,直直往後跌去。

    身後的懷抱滾燙炙熱,耳邊氣息急促,分不清彼此。

    燭光晃動,軟尺無聲掉落在地。

    高高的穿衣鏡前,兩片衣角交疊在一處。

    良久,屋內方響起沈鸞低低的一聲嗚咽。

    「裴晏,你故意的。」

    「……我不要你了。」

    「你走開,讓綠萼來。」

    直至被人攔腰抱起,沈鸞眼角的淚珠尚未乾透。

    她紅著一雙眼睛,紅唇上的胭脂亂七八糟。

    錦衾柔軟,沈鸞陷入被褥之中。

    頭頂的青紗帳幔落下,光影重疊。

    裴晏俯身垂首,他一手捏住沈鸞的下頜,啞聲:「卿卿下午……在和裴儀說什麼?」

    果真是秋後算帳。

    沈鸞眼神閃躲,不敢直視裴晏的眼睛。

    下頜讓裴晏捏住,沈鸞說話頗有幾分含糊不清,她偏過頭:「那是裴、裴儀亂說的。」

    餘光瞥見某處,沈鸞飛快閉上眼,心底暗自將裴儀罵上上百遍。

    她和裴儀果真是八字不合!

    唇角的胭脂又一次落入裴晏口中,意識渙散之際,沈鸞迷迷糊糊,拍開裴晏攥著自己的手。

    「裴、裴晏。」

    「……嗯?」

    「我……我小日子來了。」

    ……

    浴室又傳來水聲。

    待臉上餘溫褪盡,裴晏恰好更衣畢,他又重換了一身寢衣。

    帳幔挽起又鬆開,沈鸞小心翼翼挪至牆角。

    然很快,又被人重新撈入懷中。

    算算時辰,裴晏好像出去了一個多時辰。

    耳尖燙得厲害,沈鸞悄悄揚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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