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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湯圓也瞪圓眼珠子:「喵嗚!」
怕兩人在園中吵起來,沈鸞叫綠萼先抱著湯圓進屋:「我有事和你說。」
裴儀輕輕頷首:「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園中彩帶飄飄,先前為了上元節掛上的燈籠還未取下,舉目望去,流光溢彩,珠寶爭輝。
裴儀和沈鸞相看一眼,又不約而同別過臉。
沈鸞低聲垂目:「你想說什麼?」
裴儀:「你想說什麼?」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沈鸞別過臉:「我先說。」
裴儀別過臉:「我先說。」
又是同時道出,沈鸞憤憤盯著人,她語速飛快,怕叫裴儀搶了先:「那日假扮你人,可有眉目了?」
此事實在怪異,沈鸞醒來後,只要提及此事,都叫茯苓和綠萼敷衍過去。二人如臨大敵,顯然不想叫沈鸞知道。
裴儀輕哼:「她們自然不敢和你道真話。」
沈鸞皺眉不解:「……為何?」
皇帝不叫沈鸞知道人皮|面具一事,裴儀自然不會主動提起,她笑盈盈,輕瞥沈鸞一眼:「你自詡聰明,難不成連這都猜不出?」
夜涼如水,園中只有風聲鶴唳,遙遙的,有暗香撲鼻。
沈鸞思忖片刻,垂眸盯著腳尖:「其實我心裡頭倒是有一人選。」
能有這樣的膽量在皇宮中公然對沈鸞下毒手,還對裴儀的一言一行熟稔於心,除了那個人,再無其他。
沈鸞和裴儀幾乎是同時開口:「——堤婭。」
相視一笑。
二人都想到,堤婭先前為何日日夜夜跟著裴儀不放。
興許那時堤婭已定下這一計謀,可惜當時他們都沒往這一處想。
沈鸞輕哂:「若真是她,陛下不叫人徹查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天竺大公主金蟬脫殼死而復生,又對沈鸞下那樣的狠手,最後還死於非命。
怎麼說都匪夷所思。
事關兩國關係,皇帝自然不願再次挑起和天竺的矛盾。倒不如草草了事,不叫人知道那沉在湖裡的是天竺公主。
裴儀喃喃:「我也是這般想的。」
她轉首望向沈鸞,心下忽的掠過幾分惱怒。
雖然心有不甘,然裴儀不得不承認,沈鸞果真比自己聰明通透不少,她花了好幾日方想通的事,沈鸞剛醒來就想到了。
裴儀咬唇,忽而望向沈鸞,她雙目直直:「你病了這麼些天,皇兄就沒來看你?」
「阿衡哥哥……阿衡自然來過了。」
只是來得不巧,那會沈鸞正吃了藥睡下,裴衡怕吵醒她,只稍稍坐了會,說是明日再過來。
今日叨擾探望的人多,怕擾了沈鸞歇息。
裴儀也只是這般想,故而略坐一會,便起身告辭。
今夜夜空晴朗,一輪銀鉤高懸空中,泛起無邊的溫柔繾綣。
念著沈鸞大病未愈,綠萼好說歹說,終將沈鸞勸回屋,不叫她往園子逛去。
又端來茶房送來的二和藥,伺候沈鸞服下。
綠萼絮絮叨叨,為沈鸞鋪好錦衾,移燈柱香,伺候沈鸞歇息。
她自抱了錦衾,在炕上躺下。
沈鸞擺擺手:「你去暖閣睡便是,左右我夜裡無事,這炕上冷,比不得暖閣。
綠萼輕笑:「無礙,奴婢前幾日也是同茯苓睡在這炕上……」
話猶未了,她忽的拿絲帕捂嘴,忍不住輕咳兩三聲。
沈鸞無奈,笑睨她一眼:「如何,傍晚我聽你聲音就覺得不對勁。明日叫洪太醫瞧瞧,興許是染了風寒。」
既是染了風寒,綠萼自然不敢留下,又搬回隔壁的暖閣。
茯苓欲留下,也被沈鸞勸回去了。
二人無可奈何,只能依言照做。
綠萼一步三回頭:「郡主若夜裡想吃茶,喊奴婢便是,奴婢和茯苓都睡在外間,准能聽見。」
沈鸞笑著點頭。
待二人移燈出去,沈鸞唇角的笑意徹底消失殆盡。
手指觸到枕頭下的金鑲玉珠釵,沈鸞方悄悄鬆口氣,闔眸睡去。
案几上的雙面獸耳三足香爐青煙未燼,裊裊青煙騰空而起。
夜已深,窗外遙遙傳來二更聲響。
萬籟俱寂,忽而支摘窗傳來很輕很輕的一道聲響,繼而人影晃動。
隔著層層青紗帳幔,裴晏一身玄色圓領長袍,悄無聲息出現在沈鸞榻前。
瞥見炕上空著的人影,裴晏唇角勾起一抹譏諷。
茯苓和綠萼那兩個丫鬟雖說盡心,然他這幾日夜夜和沈鸞同寢,那兩人卻半點也未曾發覺。
榻上的沈鸞雙眸輕闔,睡顏恬淡平和。
夜風透過半支起的支摘窗,輕挽起帳幔一角,銀輝灑落在沈鸞清瘦的眉眼上。
似是睡得不安慰,裴晏看見沈鸞輕皺了下眉角,握著錦衾的手指輕輕攥緊。
他無言注視片刻,少頃,輕聲踱步至窗前,徹底掩下支起的窗子。
最後一道銀輝消失殆盡,屋子靜悄悄,徹底陷入夜色。
夜風自窗下拂過。
裴晏折返回榻前,他視線一點點在沈鸞臉上逡巡。
手指伸到空中,忽而又頓住。
無邊夜色中,笑意如漣漪,在裴晏唇角一點點擴大。
他俯身jsg,忽的垂首湊近。
一字一頓。
「卿卿可知,自己裝睡的本事……很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