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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瞥見右手上的黑痣,靜妃鬆口氣。
太醫聞聲趕來,望聞問切後,他拱手:「公主只是受了迷香,並無大礙。」
靜妃緊繃的肩頸舒展。
太醫施針後,裴儀果真悠悠睜開眼,看見靜妃,裴儀目瞪口呆,眼中掠過幾分錯愕:「母妃,你怎會在這?」
眼前白霧重重,裴儀捂著額角,忽的想起自己好像不該出現在宮中:「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應該是在……」
陡地一驚,裴儀雙目驚駭,先前在宴席上,一個侍女不小心撞倒自己,再之後……
裴儀驚覺,自己竟想不出之後發生何事。
抬眸對上靜妃憂心忡忡的視線,裴儀緊張:「母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記著之前在宴席上……」
話猶未了,忽聽宮門口有太監匆匆奔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陛下跟前有人來報,說是我們公主將長安郡主推入湖中,長安郡主昏迷不醒,如今陛下正在發火……」
餘音戛然而止。
小太監怔怔望著榻上的裴儀,跌坐在地:「……公主?!」
……
蓬萊殿燈火通明,宮人手持戳燈,安靜無聲侍立在廊檐下。
宴席上的歡聲笑語不見,唯有冷風蕭瑟,廊檐下鐵馬叮咚作響,敲碎夜色的蕭然。
愁雲瀰漫在蓬萊殿上方。
皇帝端坐於上首,手持迦南佛珠,一張臉冷若冰霜。
皇后侍立在一旁,自侍女手中接過茶杯:「陛下,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她聲音透著疲憊,然還是強撐著:「長安福澤身深厚,定會安然無恙。」
餘光瞥見殿中央的一具橫屍,皇后忽然沉下臉:「靜妃呢,還沒人去請她過來嗎?」
秋月拱手上前,福身:「回娘娘,已經著人去請了。只是夜已深,靜妃娘娘興許已歇下了……」
皇后震怒:「她自己教導出來的好女兒,難不成就叫本宮和陛下在這乾等著?」
秋月垂首,噤聲不敢言語,慢慢退至一旁。
滿屋子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宮人垂首侍立,靜默不語。
忽聽門口陣陣腳步聲,眾人瞧瞧抬眼去瞧。
猩紅氈簾掀開,步入暖閣的,卻是裴晏。
適才下水救人,裴晏身上衣物盡濕,皇帝怕他受涼,叫人更衣後再來。
見是裴晏,皇帝眼中厲色漸去。
許是上了年紀,他鬢角也有了銀髮,無神的雙目透著疲憊滄桑。
「晏兒來了。」聲音低低,皇帝滿臉倦怠,「坐著罷,剛才幸好有你在,否則長安定叫……」
皇帝雙眉緊皺,下首還跪著紫蘇,他望一眼,實在想不出裴儀怎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儀兒往日確實不喜長安,朕念著她年幼,不曾想她竟做出這般……」
皇帝欲言又止,「是朕的不是,若不是朕往日對她管教不嚴,也不會叫她做出此等……」
皇后候在一邊,溫聲寬慰:「這事怎麼是陛下的錯呢?」她雙眼通紅,拿絲帕拭淚,「依陛下的意思,臣妾也是儀兒的母親。她做錯了事,臣妾也難逃其咎。」
皇后雙眼泛著淚光,聲音梗塞,好不可憐委屈。
皇帝望她一眼,終不忍,伸手將皇后攬在懷中:「好啦,朕又沒說你什麼。此事若真要追究過錯,也不該是你。」
帝後二人執手相看婆娑淚眼,裴晏冷眼望去,不發一詞。
少頃,殿外傳來宮人的通報聲。
靜妃披著大斗篷,匆匆自抄手遊廊穿過,天上還下著小雪,朦朧光影中,依稀可見靜妃行色匆匆的身影。
皇帝橫眉冷對:「她還知道過來,朕倒要瞧瞧,
她……」
四下無聲。
氈簾掀開的那一幕,宮中人人臉上如見到鬼。
裴儀的屍首還在殿中,那如今走來的,又是何人?
皇后在宮中見多識廣,也叫這眼前一幕唬了一跳,她雙目直直,看看地上白布蓋著的屍首,又看看款步走來的裴儀,愕然不已。
膽小的宮人跌坐在地,連連往後退。
滿殿錯愕,唯有裴晏低垂眉眼,眸光淡然。
「儀兒見過父皇,見過母后。」裴儀福身,端莊請安。
「儀兒,你是儀兒?」皇后滿臉驚鄂,再看地上的屍首,後背無端冒起一層冷汗。
她怔怔跌坐在座上。
下首跪著的紫蘇亦是震撼不已,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靜妃落後半步,姍姍來遲,盈盈朝皇帝和皇后請安後,方哽咽著聲音道。
「求陛下給儀兒做主。」
靜妃伏跪在地,她身子本就孱弱,單薄的身子掩在斗篷之下,愈發的楚楚可憐,如同被雨水打濕的海棠花。
「臣妾就儀兒一個孩子,從小時時教導她要謹小慎微,寧可給人方便,也萬不可得罪人。誰曾想,誰曾想……」
靜jsg妃泣不成聲,「臣妾步步忍讓,到頭來卻差點害了我兒的性命!」
裴儀跟著跪在地,她攙扶著靜妃,聲音如出一轍的哽塞。
「求父皇為兒臣做主。」
裴儀細細將夜間發生的事道出,她是如何被那侍女撞了一身,又是如何中了迷香。
幸好靜妃及時趕到,叫來太醫,她方從那迷香中醒來。
裴儀雙膝跪地,對天發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是假,就叫兒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