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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手心溫熱,沈鸞一顆心卻全系在美人燈上。
她好奇:「如何,可瞧出什麼來了?」
洪太醫擱下眼鏡,起身朝沈鸞抱拳拱手:「郡主這美人燈,是從何而來?」
沈鸞心口驟停:「可是有什麼異樣?」
洪太醫滿臉堆笑:「倒也不是,只是這美人燈著實做得精巧,這燈罩……應是用天竺的凝玉樹脂製成。那凝玉樹脂極其罕見,只生在在嚴寒之地。聽聞天竺王室有一秘方,可將製成如人皮一般,就像是這美人燈一樣。」
不是裴晏拿美人剝皮削骨做的,沈鸞長鬆口氣,瞧那美人燈,也不似之前那般害怕。
只是好奇:「為何要製成人皮?」
洪太醫緩緩:「郡主可曾聽過人皮|面具?」
沈鸞徹底放下心,眉眼難得見了笑意:「是有聽過一點,不過是道聽途說,見不得真。說是那人皮能以假亂真,還能易容成他人。」
沈鸞笑笑,她小時候不懂事,還拿這事去問母親,結果遭母親一通罵,那本遊記叫沈氏燒了,說是不讓她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雜書。
「以前小,什麼都當真。」沈鸞挽唇,「如今想想,若世上真有此事,那這世道豈不亂了。」
洪太醫跟著笑:「下官也未曾見過,只世間無奇不有,許是真有人如此,也不一定。」
沈鸞仍不信:「即便真有,也只是有一張相像的臉,若是相熟的人,定能發現端倪。」
洪太醫稍作思忖,終道:「郡主這話極是。」
天色不早,洪太醫起身告辭。
倏地,茯苓掀開猩紅軟簾,她蓮步款款,身後跟著十來個宮人。
一眾宮人皆端著漆木茶盤,上面林林總總,放了百來個金錁子。
洪太醫目光頓住,他雖愛財,然也是取之有道,他抬眼凝望沈鸞:「郡主,這……」
茯苓笑著福身:「太醫莫多想,這是郡主賞給福安堂的孩子頑的,大過節的,也叫他們買點喜歡的吃食。先前洪太醫說的私塾,郡主也叫人備著了,若是快的話,今年夏初就能完工。」
洪太醫怔怔。
少頃,忽雙膝跪地,給沈鸞行跪拜禮:「多謝郡主。」
沈鸞擺手,叫茯苓扶人起身:「左右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略盡一點綿薄之力。」
洪太醫笑說:「那也是他們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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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
許是叫先前的事亂了心,皇帝大張旗鼓,在太液池設宴。
石欄上繫著各色的玻璃花燈,錦繡輝煌,猶如珠光寶石綴滿的世界。
人人滿臉堆笑,今夜輪不到值守的宮人,都提著一盞荷花繡燈,滿頭珠釵寶翠,穿林撫樹,自廊檐下緩緩穿過。
太液池旁,細樂聲喧,笙歌悅耳。
樹上懸著各色的平角白紗宮燈,上面寫了燈謎,叫貴人猜著頑樂。
案几上肴饌羅列,人人眉開眼笑,喜慶洋洋。
獨那天竺二王子滿臉厲色,他手執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自斟自飲,仰頭一飲而盡。
又叫人重新送上酒來。
宮人臉上流露出幾分為難之色:「二王子,這是宮中最烈的酒了。」
二王子怒目而瞪,天竺人先前惹了皇帝不快,今夜雖允他赴宴,然至多只能帶六個侍女。
進宮前,人人都遭搜身。
二王子雖是不悅,然堤婭犯錯在先,他也無可奈何。
此刻滿腔怒火發在那服侍的宮人身上。
宮人不敢得罪,臉貼地,跪地求饒。
「發生何事了?」
樹影婆娑,晦暗陰影下,忽的響起一道清亮嗓子,裴衡坐在輪椅上,眉目溫和,他笑著叫那宮人退下。
裴衡在,二王子不敢囂張跋扈,訕訕坐回原位:「我不過是想吃烈酒,那宮人小題大做,以為我要做什麼,倒叫殿下擔心了。」
裴衡莞爾:「宮中的酒確實比不上天竺。」
二王子得意洋洋:「那是自然,這要是在我們天竺……」
裴衡不疾不徐,他聲音從容淡定,好似春風拂柳:「庫房還有天竺去歲進貢的美酒,二王子若想吃,我叫他們送來。」
明目張胆的敲打。
天竺不過是一個戰敗國。
二王子唇角笑意僵滯,敢怒不敢言,甩袖坐下:「不勞殿下費心,這酒我吃著甚好。」
裴衡頷首,視線越過二王子肩膀,落在他身後低垂眉眼的一個侍女上,裴衡攏眉:「這位是……」
二王子冷哼:「怎麼,先前入宮時已經搜過一回身,殿下仍不放心?」
裴衡挽唇:「二王子多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話落,又叫宮人好生伺候二王子。
不過是宴上一個小插曲,無人在意。
太液池中央,十二位舞姬婀娜多姿,細腰裊裊如弱柳扶風。
琵琶聲聲悅耳,舞姬腰間綁一個小巧牛皮腰鼓,仙袂翻飛,琵琶時急時緩,舞姬踩著樂聲,翩翩起舞。
素手白淨,如玉的手臂上掛滿珠環玉佩,叮咚作響。
皇帝龍心大悅:「——賞!」
小太監福身上前,一張臉堆滿笑容,他操著尖細的嗓子:「陛下,這舞是五皇子特為陛下所編。」
裴晏近來辦了幾件漂亮差事,甚得皇帝歡心,皇帝笑言:「原是晏兒的主意,他倒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