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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再不肯看那美人燈一眼。
雖是如此,沈鸞夜裡仍是做了噩夢。
夢裡裴晏刀起刀落,烏黑的眸子沾了血,瘮人陰森。剝皮削骨,那燈籠拿人皮籠著,萬分輕薄透亮。
裴晏手握畫筆,細細在燈籠上作畫。
光影交錯,落在裴晏一雙盈盈笑眼上。
他笑著朝沈鸞看了過來,手上提著一盞美人燈,血跡未乾,似是畫上美人哀慟泣血。
沈鸞驚呼出聲,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綠萼聞聲趕來,秉燭來照。
沈鸞如今見不得那燭光一眼,她驚慌失措,連聲叫綠萼移燭滅燈。
綠萼依言照做,借著夜色,她輕聲倚在榻沿腳凳上,拿絲帕仔細擦去沈鸞額角的薄汗。
「……郡主可是做噩夢了?」
沈鸞含糊不清「嗯」了聲。
綠萼伺候著沈鸞重新躺下,她溫聲:「有奴婢在,郡主放寬心,奴婢今夜都在這陪著。」
沈鸞驚魂不定,尚未從噩夢脫身,她喃喃,嗓音好似還帶著哭腔:「綠萼,你陪我說說話,我不想睡。」
一閉眼,她就看見那被裴晏剝皮的美人,沈鸞嚇得再也不肯睡了。
綠萼:「郡主想說什麼?」
沈鸞踟躕片刻,終忍不住:「綠萼,你明日……明日找人問問,送去明蕊殿的美人都去哪了。」
綠萼不明所以,然還是笑著道了句:「是。」
主僕二人聊了半晌,沈鸞終忍不住濃重困意,沉沉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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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臨近,皇帝心血來潮,想著於民同樂,叫宮人仿照民間市井,也在宮裡搭建一個集市。
還叫人搭了戲班子,耍猴胸口碎大石變戲法,樣樣皆有。
宮人不曾見過這一盛況,個個喜笑顏開。
籠罩在皇宮上頭的慘澹愁雲終於漸漸消散。
坤寧宮內。
秋月端著漆木茶盤,款步提裙,悄聲邁進殿中。
坤寧宮香菸繚繞,皇后輕輕倚在美人榻上,雙目緊閉,聞得聲音,方皺眉發問:「可是秋月回來了?」
秋月雙膝跪地,說了聲是。
又將手裡端著的十來盤精緻點心,一一放在檀木案几上。
皇后美目輕抬:「衡兒來過了?」
秋月:「是,殿下聽說娘娘在午歇,等了片刻就走了。殿下聽說娘娘近日胃口不佳,特叫御膳房做了這些吃食,娘娘可要嘗嘗?」
皇后無奈笑笑,唇角笑意苦澀:「這大冷天,也難為他一日不落。」
秋月寬慰:「殿下孝順,心裡記掛著娘娘,適才還問了奴婢,娘娘昨日吃了什麼,睡了多少個時辰。依奴婢瞧,娘娘可別再和殿下慪氣了,省得傷了身子。」
「我何嘗不想和他……」皇后揉著眉心,苦笑連連,「罷罷,明日他再來請安,叫他來見我便是。我不過是怕他和他父皇一樣……」
提起多年的枕邊人,皇后忽的沉下臉,冷笑譏諷:「他父皇倒是個痴情種,這麼多年還念念不忘。」
然自古以來帝王涼薄,皇帝再對那人情意綿綿,江山面前,仍是選了社稷為重。
皇后低喃:「我只是怕,衡兒這個痴情兒想不開,有朝一日江山美人難兩全,他會擇了後者。」
秋月:「娘娘多慮了,殿下不是那樣草率之人。且娘娘還在,再這樣,也越不過母子情分。」
皇后擺手:「不說這個了,外面怎的吵吵鬧鬧,這是在作甚?」
秋月攙扶皇后起身:「娘娘近日沒去御花園不知道,陛下叫人在御花園搭了戲台子,還有集市。說是上元節京城人多眼雜,在宮裡搭建台子,幾位皇子和公主不必出宮,也能瞧見京城的盛景。」
皇后輕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那哪是為了皇子公主。」
無非是上次沈鸞出事,叫皇帝嚇壞了。
怕沈鸞上元節在宮外又遭不測,所以才喊了這麼些人來,興師動眾,為沈鸞搭一個民間集市。
只為叫她好生待在宮中。
御花園熱鬧無比,宮人遍身綾羅綢緞,穿金戴銀,長裙曳地,自林中緩緩行過。
紫蘇前日醒來,現下身子已無大礙,只消背上的傷痕消了便好。
裴儀心情愉悅,也不再繼續執著那遭天譴的堤婭公主,帶著紫蘇在御花園閒逛。
「太醫說了,你該走動走動,一天到晚悶在屋裡,小心悶壞了。」
紫蘇一語戳穿:「公主自個想逛,也不必拿奴婢身子來說事。」
紫蘇笑著道,「今早奴婢還聽娘娘說,要查公主的功課。」
是以,裴儀才偷偷跑出來,不叫靜妃尋到。
她雙眉緊皺,惱怒瞪紫蘇一眼:「是你聽錯了,才沒這樣的事。」
上元節,人人都有花燈,裴儀手上提著一小盞玻璃繡燈,這玻璃繡燈是皇帝賞的,拿夜明珠替了燭光,連沈鸞也未曾得到。
裴儀眉梢眼間染著雀躍,提著繡燈,穿藤撫樹:「沈鸞呢,這戲台子快搭好了,她怎的還不來瞧瞧?」
左右張望,只得宮人來回走動的身影。
紫蘇忍俊不禁:「許是還在蓬萊殿,這會子,郡主當是在午歇。」
裴儀氣惱:「這都什麼時辰了,她還在午歇,下回我見了她,定要……」
話猶未了,忽見假山後緩緩轉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