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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玻璃炕屏後緩緩走出一人,海水五爪坐龍月白蟒袍襯出裴晏頎長身影,裴晏目光陰鬱,目光淡淡從沈鸞和裴衡相扣的十指上掠過。

    他緩聲:「長安郡主。」

    裴晏吃的茶碗掉落地上,摔了一片狼籍,沈廖岳顧不得喚人收拾,匆忙趕上來。

    「五皇子,這於禮不合。」

    裴晏視線冷若冰霜,似冬日寒冰。然下一瞬,他忽而又挽起唇角,一雙眸子溫和,謙遜有加,好似春風拂柳。

    他稍稍俯身:「是我莽撞了,請沈將軍見諒。只適才聽見郡主的聲音,以為出了事。」

    裴晏禮遇有加,沈廖岳反不好多言,且沈鸞自幼在皇宮長大,同幾位皇子感情不比其他男子,這會若是換了裴煜來,沈廖岳連阻攔都不會。

    他低聲,回以一禮:「五皇子客氣了。」

    暖香熏人的寢屋,沈鸞臥在美人榻上,隔著青紗帳幔,她就那樣看著裴晏堂而皇之出現在自己眼前,看著他言笑晏晏,和父親相談甚歡。

    瞳孔驟然縮緊,沈鸞似是看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攥著裴衡的手隱隱發抖。

    裴衡反手握住,身子稍稍往側,擋住了沈鸞的視線,他試探:「……卿卿?」

    溫和的聲音暫時緩和了沈鸞的緊張不安,她後知後覺眨眨眼,半張臉埋在裴衡頸間,沈鸞低聲:「阿衡,我乏了,你讓他們都出去。」

    除了裴晏,寢屋站著的,都是沈鸞至親的人。

    她話中所針對之人,不言而喻。

    裴晏唇角笑意淡下,他冷眼旁觀。

    那交握的雙手半點也沒有鬆開的跡象,反而愈來愈緊。

    少女一張臉緊緊埋在裴衡身前,兩人相擁,姿態說不出的親昵。

    一眾侍女聞言,齊齊躬身退下。

    沈廖岳側目看裴晏:「五皇子,長安身子不適,你看……」

    裴晏頷首:「今日多有打擾,還望將軍海涵。」

    話落,他又朝榻上的沈鸞望去一眼。

    長安郡主的目光早就不在裴晏臉上,一張小臉素淨,沈鸞杏眸輕抬,眼角淚痕還在,道不盡的楚楚可憐。

    她輕拽裴衡衣袖,聲音低低,好似在撒嬌:「阿衡,你留下陪我,可好?」

    舉止親密,和昨夜望向自己的冷漠判若兩人。

    裴晏眼底掠過幾分陰翳,他沉著一張臉,甩袖離開。

    興許是正月初一,街上熱鬧繁華,販夫走卒舉目皆是。

    自沈府出來,李貴亦步亦趨跟在裴晏身後。

    街上人頭攢動,百姓人人滿臉堆笑,喜迎元日。

    獨裴晏面目陰鬱,行人瞧見,紛紛避讓。

    李貴悄無聲息上前,附耳:「……主子。」

    裴晏嗯一聲,身影迅疾,和李貴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飛身拐進旁邊一條胡同。

    跟蹤的人慢了一步,跟著進了胡同,然只眨眼間,裴晏和隨從都沒了影子,他傻眼。

    「人呢,怎麼……」

    餘音戛然而止。

    裴晏似鬼魅一樣,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眼前,他手指緊緊扼住那人喉嚨,目光狠戾:「誰派你來的?」

    蒙面人眼冒金星:「我、我……」

    一語未了,胡同深處忽然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不過兩尺多高,行至明亮處,裴晏和李貴眼中齊齊掠過一絲詫異。

    那是天竺二王子一直帶在身邊的羌人,喚作安奴亞的。

    他彬彬有禮,躬身向裴晏請安:「奴見過五皇子。」

    安奴亞雙眼眨動和,閃著異光,「亦或是……陛

    下。」

    他最後二字極輕,然口型騙不了人。

    裴晏眼眸驟緊,目光戒備在安奴亞臉上逡巡:「你說什麼?」

    李貴震驚不已,說不出話。

    安奴亞面不改色:「五皇子當知,羌人能望見前世之事。」

    那蒙面人早就暈了過去,裴晏隨手丟在地上,漫不經心朝安奴亞投去一眼:「你知道什麼?」

    「天文地理,前世今生,安奴亞無所不知。」

    安奴亞咧嘴笑,一齒白牙掩在厚厚毛髮下,說不出的瘮人。

    「包括,長安郡主。」安奴亞彎唇,「只可惜她不信奴。」

    裴晏終有了談話的興致:「她見過你?」

    「自然。」安奴亞躬身,「雙星並行,然帝王之位只有一人。」

    安奴亞抬眼,笑容森森。

    他押的是……裴晏。

    「五皇子……敢賭嗎?」

    「只要五皇子幫奴贖身,奴定當竭盡全力,為五皇子剷除異己,永除後患。」

    ……

    正月初六,皇宮突然出現一件異聞。

    天竺二王子的隨從被人發現死在護城河中,死狀悽慘,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原樣。

    二王子大發雷霆,硬要皇帝給個說法,皇帝無奈,只能讓裴衡同大理寺一起查案。

    京中人人自危,深怕和此事掛上牽扯。

    紫蘇端著妝匣,踏進寢殿,俯身和裴儀細說此事。

    「奴婢聽聞,最早發現的,是一家農戶,那人如今還昏迷不醒,滿口胡言亂語,聽說他家這幾日,頻頻出現鬼影。街坊鄰里都道,是那羌人回來索命。」

    銅鏡通透,映出鏡中女子姣好的容顏。

    唇珠輕點絳紅,裴儀懶懶瞥紫蘇一眼,輕哂:「胡說八道,這又是誰胡編亂造的。那羌人又不是農戶所害,為何要找他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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