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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02:20:44 作者: 糯糰子
蔣貴妃打了寒顫,一顆心直往下墜。
身子搖搖欲墜,她定定心神,目光兇狠望向一側的宮人:「沈鸞宮中那個太監……處理乾淨了嗎?」
宮人福身,輕聲回:「娘娘放心,那人是自己運氣不好,跌落井中身亡的。長安郡主本事再大,也不能撬開一個死人問話。」
終於有一件稱心事,蔣貴妃點點頭,表示讚許。染著蔻丹的指甲輕撫榻沿,蔣貴妃聲音輕輕。
「說來也怪,沈鸞怎麼這麼快就知道院中的百日枯?那玩意我都不認識,她又是從何得來的消息?」
視線在寢殿環顧一周,蔣貴妃忽的沉下臉:「還是說我這宮中,也有人想撿高枝往上爬、改姓沈了?」
……
宮中死了一個小太監,這事本不該上報沈鸞。然近來是多日之秋,自筵席上離開回行宮,綠萼小心翼翼攙扶著沈鸞的手,一一將這事告知。
「今日宮中無異動,奴婢不放心,讓人細細將行宮中的侍從都盤查了一番。除了我們自蓬萊殿帶來的,剩下的都是往日在行宮服侍的舊人。」
起初綠萼並未發現異樣,直至她發現後院負責灑掃的小太監少了一人。
那人是十天前失足跌落井中的,彼時沈鸞還未抵達行宮,若不是因著這事,綠萼萬萬想不到這個小太監會和沈鸞有牽扯。
「奴婢查問過,那小太監的家鄉和蔣貴妃的貼身侍女一樣。」綠萼皺眉,「只是奴婢不知,若真是蔣貴妃所為,二皇子為何將此事透露於我們?」
青石甬路,清輝月光如薄紗,沈鸞心不在焉應了聲。
綠萼擔憂:「……郡主?」
沈鸞倏地駐足,視線眺望前方,她聲音幽幽:「綠萼,今晚那個舞姬……怎麼樣了?」
顯然是沒想到沈鸞會有此一問,綠萼稍怔,須臾方道:「郡主不必將那樣的人放在心上,奴婢聽說,那人聲音本非如現在這般,後來吃了藥才成現在這樣的。」
沈鸞驚疑:「只是吃藥便能這樣?」
綠萼點頭:「是,聽說那藥是從南海來的。」
「……南海?」沈鸞眼中難得有笑意浮現,「父親也曾去過南海。」
待改日歸家,她定要好好問一番。
世間竟有如此奇妙之藥。
綠萼跟著笑:「將軍博古通今,自然無所不知。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將軍腳下踩過的,可不止萬里路,自然學富五車。」
沈鸞笑出聲:「父親可不在這,你誇再多也無益,他可聽不見。」
見沈鸞展露笑顏,綠萼輕聲細語:「郡主聽見,也是一樣。」
四下無他人,綠萼手提明瓦燈,燭光晃動,照亮前方一小段甬路。
路上有宮人碰上沈鸞儀仗,慌不擇路跪下行禮,兩肩顫顫不敢多看一眼。
長安郡主本就身份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擺明了偏心,經今夜筵席這事,宮中眾人更不敢輕易招惹,小心翼翼陪笑。
沈鸞習以為常,對宮人的謹小慎微視若無睹,金鑲玉步搖在秋風中輕輕晃動。
夜裡天冷,山風簌簌。茯苓特地回了行宮,取了蓮青斗紋鶴氅,為沈鸞披上。
她笑盈盈:「郡主怎麼走到這了,叫奴婢好找。」
說著,欲喚人抬肩輦來。
沈鸞搖頭:「今兒月色好,我想隨意走走。」
茯苓垂首,笑著應了聲:「是。」
倏爾,又想起什麼,湊至沈鸞耳邊低語。
「奴婢剛剛回湖心亭一趟,郡主可知奴婢碰見誰了?」
沈鸞漫不經心:「……誰?」
「陳姑娘。」茯苓嗤之以鼻,經晚上筵席這事,她對所有陳家人都沒好感。
「果然是庶出的,半點禮數也不懂,大庭廣眾攔下五皇子。」
沈鸞皺眉:「……裴晏?」
茯苓頷首,又壓低聲音道:「陳姑娘說,想要五皇子納她,做妾她也願意。」
大司馬獲罪,陳綰綰的五皇子妃夢破碎。好不容易放低身段跪求裴晏,不想還被去而復返的茯苓撞見了。
羞得她落荒而逃。
.
天漸漸冷了。
陳家獲罪一事猶如水中扔碎石,只泛起丁點漣漪,須臾很快消失不見。
圍獵再次提上日程,文武百官及世家公子,攥緊韁繩抬臂拉弓,於沙場上策馬揚鞭。
皇帝大喜,賞賜連連。
唯有裴儀坐於下首,對台下少年的英勇武姿半點興趣也無,視線在獵場上搜尋沈鸞的身影。
自那日親眼目睹沈鸞連中三箭後,裴儀心生不滿,屢屢攔下沈鸞欲和她爭高低。
只可惜每次沈鸞總有藉口。
院中有百日枯那事,沈鸞並未隱瞞。聖上大怒的同時,又接連派了好幾個太醫,為沈鸞把脈。
幸而結果和洪太醫所言一致,長安郡主並無大礙。
因著此事,沈鸞行宮內的侍衛也多了一倍,個個都經由聖上過目,深怕沈鸞再遭人暗算。
裴儀聽完,撇撇嘴,只覺得父皇大驚小怪,小題大作。
「……沈鸞呢?」
裴儀左右張望,一雙柳葉眉凝在一處,「前兒她說身子抱恙,不想上馬。昨兒又說她心情不好,看見弓箭就鬧心。我倒要看看,她今日還有什麼說辭。」
裴儀一身騎裝,嚴陣以待,可惜等了大半天,卻遲遲沒見到沈鸞現身。